第二十七章 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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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单膝跪在地上的人脸色变了又变，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若无其事的站在他们面前的子桑榆身上。刚才子桑榆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们根本没看见袭击他们的是谁，但他们就是知道，除了眼前这人再无他人，但看他一脸的云淡风轻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众人都不禁出了一把冷汗。

站在后面的人并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前面似乎起了一阵骚动，继而便听见前面有清晰的带着一丝清冷笑意的声音传来：“我说，我这个副指挥使亲自跟你们打招呼，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同样知道那些人之所以会跪下去是来自这位新来的副指挥使的手笔的人，听到子桑榆这么说，紧忙将身体伏了下去。紧接着训练场上的人便如海浪般，一波一波的低下去，直到所有人都单膝着地，子桑榆这才满意的重新上了台。

清冷的眸子在一片黑压压的头顶上扫过，她用内力将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我知你们一开始就对我有轻视之意，没错，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介文人，根本镇压不了你们。但我告诉你们，今日开始，你们愿意听我的也好，不愿意听也罢，我都是你们的头儿！”

这轻狂的话很快引起了台下人的不满，纷纷抬起头来怒视她，有看看在她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训练官，他似乎一点要阻拦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他就要这样看着他们被羞辱吗？隐约想起这位副指挥使的品阶似乎比训练官还高，而且据说他们训练官之所以会入仕还是由副指挥使引荐的，众人此刻看江捷的眼神也多了一丝鄙夷。

“怎么样？不服气？那就努力爬上比我更高的位置！”一声厉叱在他们头顶响起，那声厉叱却不太怒气，只是微带了些激动，继而听到副指挥使的声音再次传来：“前往边境是你们最佳的立功机会，你们一旦被派往边境，钥国总有一日要与曦国开战，而你们，一直驻守在边境，冲在最前头的你们，即便最后朝廷派了支援，一场胜战，你们依旧是头功！到时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也许到时我都得叫你们其中的某个人为将军，心动否？”

子桑榆不同于江捷，一开始就没打算只拿一个人来开刀，毕竟纪兲营人数太多，况且她又是文臣，大家多有轻视之意。若是不能从一开始就从心底将这些人的想法拔去，后面她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是白搭，今日飞得让他们见见自己的真颜色。

是以刚才她踱步下去，只不过一瞬便让最前面足有百人的队伍全部跪下，柿子可以捏，但是也得挑软的捏，很不好意思，我不是软柿子。她随后的一番话先是挑衅，再辅以利诱，身在军营的人，尤其是还被人看扁的人最是受不得他人的挑衅，再者从军之人自然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带着军功归来，而非像他们这般整日在军营内无所事事，看不见未来，这点子桑榆和江捷的做法是一致的，利诱是一定要有的。

“只要五日之后，你们在与武威营的大比中胜出，一个月之后你们就是保卫钥国的最勇猛的战士！若是失败，钥国便再没有纪兲营，你们也不过是收拾东西回家而已，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你们都废物了这么久了，还不如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免得到时候丢人现眼？”

“我已经向殿下请了旨，若是现在有人想走，门就在你们身后，大可放心的走，绝对没人拦着你们，殿下更不会怪罪你们，也省了五日后的大比，如何抉择，看你们。”

半晌，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却有人的身体在微微的战栗，谁都知道子桑榆的话不是在骗他们，他们若是真的要走，绝对能走，只是这一走，意味着什么？可不当真应了那“废物营”的称号？他们当初参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立得军功归来，光耀门楣吗？现在机会近在眼前，他们如何能再错过。

他们定要让那些轻视过他们，嘲笑过他们的人，意识到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愚蠢！

“都起来吧，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纪兲营解散与否以到时剩下的人为准，若是少于十万人，纪兲营，从此解散！”她的声音在众人的头顶久久的盘旋，众人很快都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人经过刚才子桑榆的一番话，目光坚定，有人却开始左顾右盼。

有人无声无息的向操练场的门走去，有人带了头，紧接着便有人陆陆续续跟着走了出去。子桑榆无所谓的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挽留与可惜，这些人既然想走，强行留下来也没用，浪费了朝廷的粮食不要紧，只怕到时影响军心，得不偿失。

一刻钟的时间搓搓有余，想走的人不过半刻钟就已经全部走完，剩下的半刻中场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发出声音，半晌听到子桑榆道：“各队长清点人数。”

最后的人数报上来，还剩十万一千两百人。子桑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实话，她一开始并没把握能剩下十万人，这些人被打压被嘲笑惯了，所有的棱角早已被打磨干净，抱负也已消失殆尽。这时候给他们脱离这些的机会，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而如果最终剩下的人不足十万，纪兲营解散，她也会沦为朝廷的笑柄，此后在朝中再无地位可言，她是拿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在赌。

还好，这些人没让她失望，看来此前江捷对他们的训练还是发挥了作用的的。

“大比定在五日之后，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了，对手武威营向来看不起我们纪兲营，更加不必我多说，能否摆脱这‘废物营’的称号，挽回纪兲营这十几年来的面子，该怎么做，你们应当比我更清楚！”

“此次大比，只许胜不许败！”子桑榆的声音忽转凛厉，听得底下的人浑身一颤。

“只许胜不许败！”十万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吼声震碎这一方天地，子桑榆和江捷在台上，相视而笑。

当一线红日战栗着挣扎出云层，明光刹那间渡越万里，射入她的双眸，她负手立在台前，霞光映着她的目光，像一片无涯的深渊，看不见底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