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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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如烟整个人陷入混沌状态，只能看着江睿轩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胸口，脑海中那不停浮现的画面，让她几乎崩溃。

不，我不是唐如烟，我不是唐如烟。唐如烟在心底无声的呐喊着，可那些记忆为何如此清晰？为何江睿轩此刻站在他面前，让她感觉无比熟悉，那份爱，源源不断的从心底冒出，看着他被打击到几乎崩溃的样子，她心如刀绞。

究竟什么才是事实？唐如烟瞬间迷糊了，她突然分不清那些是现实那些是虚幻？那感觉如此清晰，甚至压过了她对展痕的爱，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唐如烟的记忆复活了？难道唐如烟的灵魂还在这身体里？

唐如烟紧紧的咬住下唇，连下唇被咬出了血痕也丝毫不觉。

“轩！”唐如烟的口中不自觉的吐出一个字，声音很小，几乎未闻，可就是那样一个字，震惊了两个人，一个是江睿轩，一个是她自己。

江睿轩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如烟，“你刚才说什么？”

唐如烟也愣了，那个字，出口是那样的自然，仿佛她已经呼唤过千遍万遍，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唐如烟脚下不稳，身子竟缓缓的滑落下去。

江睿轩立即上前扶住她。“烟儿，你刚才说什么了？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江睿轩的眼中带了一丝急切，他真的需要一个答案，他怎么能舍弃，他们那份比山高比海阔的爱恋呢？

可唐如烟只是摇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胸口疼痛无比，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烟儿！”江睿轩摇晃着她的身体。

“烟儿。”另一道声音响起，展痕到底是过来了，看着唐如烟的样子，心痛不已。

他虽然站在外面，可他的耳力超强，唐如烟口中说出的那个字，他听到了，所以他再也顾不得，他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烟儿，没有人能明白他为了烟儿，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也没有人能明白，他与烟儿，是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才能重逢的。

两世相遇，虽然波折不断，可他们还是遇到了，这是老天爷的厚爱。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心里发誓，哪怕毁了这天下，也要护烟儿一世平安，给她幸福。

所以，他决不能让事情有所改变。

“不，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不是唐如烟，我不是唐如烟，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唐如烟回过神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江睿轩，疯了一样将他推开，转身跑了出去。

“烟儿。”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睿轩刚要起身追赶，展痕抬手挡在他面前，“王爷还是接圣旨吧，这个我拿走了。”说着从江睿轩手中夺过那张休书，转身离去。

黑夜，如同一个张开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想要将这一切全部吞进口中。

江睿轩想追，可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缓缓的跌倒。

翌日，天空阴云密布，暴风雨仿佛随时都会侵袭整个皇城。

江睿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直昏迷不醒，手中紧紧的攥着那块麒麟玉佩，那玉佩原是一对的，他跟唐如烟一人带着一块，彼此许诺：玉不离身，情不言灭。

沈漠漠坐在床边，一夜未合眼，也流了一夜的泪，美丽的双眼已经红肿不堪，眼泪还是不停的滑落。

“姑母，您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会看着四哥的。”沈清扬心疼不已，怎奈他劝了数次，沈漠漠却异常坚定，儿子不醒，她哪里也不去。

沈清扬无奈，知道姑母一向敬重父亲，于是派人去请了父亲来劝说，自己则隔时替江睿轩把脉，奇怪的是他的所有脉象都正常，比普通人都强壮，根本不像是卧病在床的人，可他就是醒不过来，无论他怎么用针，江睿轩一双眼睛都紧闭着。

“奇怪，四哥怎么就是醒不过来呢？”沈清扬嘀咕了一句。

沈漠漠擦着眼泪，“轩儿不是身体受损，而是精神受了严重的打击，潜意识了他自己不想醒来，这样下去，他会有危险的。”说完，沈漠漠的眼泪更汹涌了。

沈清扬实在招架不住，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沈漠漠未免也太夸张了吧，滴水未进的流了一夜的泪，竟然还有泪流。

“姑母，我求求您别哭了，四哥还生死未明呢，您一直哭哭哭，不是更让人心烦吗？”沈清扬心情不好，语气也跟着加重了些。

沈漠漠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沈清扬，你放肆。”

话音一落，一个伟岸的身影便走了进来。沈华宇怒视着沈清扬，沈清扬的外貌颇得沈华宇真传，细细看来，也与沈漠漠有几分相似，侄子长的像姑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沈清扬，你怎么跟你姑母说话呢？不孝子，太放肆了！还不跟你姑母道歉。”沈华宇的眉眼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沈清扬缩了缩脖子，祖母死的早，长兄为父，父亲一向极疼爱姑母，沈清扬自然清楚，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严重了些，于是转头看向沈漠漠，“姑母，对不起，清扬刚才放肆了，请姑母原谅。”

沈漠漠连忙扶起沈清扬，“清扬也是一时心急，姑母怎么会责怪呢？好孩子，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你父亲来了，这里交给他吧。”

沈清扬刚要拒绝，看到沈华宇那严厉的眼神，顿时没了气焰，“恩，姑母，父亲，我先下去了，就在隔壁的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喊我。”

沈漠漠温柔的看了他一眼，催促他快去休息。

沈清扬一走，房间里就剩下沈漠漠与沈华宇。沈华宇再也不遮掩内心的情绪，将沈漠漠揽在怀里，疼惜的抚摸着她红肿的眼睛，“漠儿，你怎么如此不疼惜自己呢？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

沈漠漠伏在沈华宇的怀中，顷刻间放下所有的伪装，眼中的温柔不在，语气甚至有些冰冷。“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感觉到沈华宇的身子一颤，沈漠漠抬头看着他。

“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不要为我担心，我能保护我自己，我还要争取幸福，等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我们一家三口便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

沈漠漠眼中的倔强落在沈华宇的眼中，抬手抚了抚沈漠漠的脸颊，无限疼惜的道：“漠儿，付出了这么多，你真的觉得这一切都值吗？”

沈漠漠用力的点点头，“值得！我一家一百八十口人的性命，那血海深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沈漠漠眼中浮现出复仇的火焰，银牙暗咬，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面对着这样的沈漠漠，沈华宇每次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不是她，也不懂她的悲伤，可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就如当年那样，他冷漠的听着父亲跟那些人的谈话，可还是硬着心肠没有告诉母亲。

如果两个人中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那么，他选择沈漠漠。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年千岁。”门外响起了侍女的声音。

沈漠漠与沈华宇连忙分开，走到门外迎接苏雪域。

苏雪域走进房间，难掩面上的得意之色，瞅了一眼沈漠漠，嘴上却是说道：“哎呦，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不见就哭成了这个样子？看得姐姐好生心疼。听说——四王爷病了，本宫这不是一早就赶过来了，怎么样了？”

说着瞟了一眼沈漠漠，走到床边，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江睿轩，眼中的狠毒之色一闪而过，接着道：“哎呀，怎么病得这么重呢？昨个儿本宫还听人说在宫中见过轩儿呢，怎么就这样了？”

苏雪域话中的幸灾乐祸，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明显，不过她不在意，她就是专程来幸灾乐祸的。昨晚，李公公宣读了圣旨，她气得七窍生烟，宰相之女许配给江睿轩，皇上这分明就是给江睿轩增加筹码，她怎能不气？可一早听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后，她的坏心情一扫而光，激动之余，便决定亲自来一趟了。

“多谢姐姐关心，轩儿无事，只是连日劳累上了神，休息两天就好了。”沈漠漠低眉顺眼，对苏雪域的冷嘲热讽只当未闻。

“哦，那就好，本宫还担心万一这轩儿有个三长两短，妹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苏雪域高傲的看着沈漠漠，眼中的厌恶难以掩饰。她对沈漠漠恨之入骨，却奈何皇上一直护着她，她也无计可施。

沈漠漠身子僵了僵，“多谢姐姐关系，轩儿不会有事的。”

苏雪域笑笑，“那就好，那就好。妹妹说的也对，沈家世代都是神医，我家祖父还乘沈家的恩情呢，姐姐我可是时刻牢记着这份恩情呢。”苏雪域的话里，诉说着若不是看在那份恩情上面，本宫早就处置你了。

“姐姐无需挂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医者本来就是造福于民的，那只是应该做的事情。”沈漠漠小声道。

看了躺在床上的江睿轩，又看了沈漠漠，苏雪域的心情更加好了。当下也不愿多做停留，“姐姐还有些事情，这就走了。妹妹多保重身体。”苏雪域拉了沈漠漠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人，把本宫准备的东西都拿进来。”

随即进来几个人，手里各端着托盘。

“这些都是本宫攒下的名贵药材，轩儿病了，就给轩儿吃吧，也是本宫的一片心意。”说着拍了拍沈漠漠的手，也不由她打断，转身离去。

“姐姐慢走，妹妹就不远送了。”沈漠漠柔柔的声音传来，让听到的人闻之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沈华宇看着沈漠漠，眼中再次闪过一抹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