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上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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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团晶芒爆开，绚丽到了极点，整个大殿顿时通明。

紫红葫芦与紫金葫芦从无量宫里冲出，两枚先天葫芦溢出红雾与金光交织，在山腰处又遇环绕的紫霞，又被同化成阵阵紫气，顿时紫雾飘渺朦胧，远远从山中看向树中托举的无量宫道韵十足，似有圣人居其中，颂大道之音。

这时又恰逢无量山的千年庆典，不知多少从蟠桃大会转道无量山的生灵见了都赞叹不已，纷纷而言见天庭之中的种种，这风灵老祖恐怕就是这天地中隐隐第八位圣人！

只不过他们不知的是现在的无量宫中确实有一位圣人。

在智慧青铜灯下，太上老君端坐殿中，口诵道经：“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为天地根。”

殿中顿时化为一片不知上下左右的无尽虚空，朦胧之间看到波光点点，生机勃勃，有绿意浮现。

虚空中有一株奇异的植物，生长在灰色的汪洋中，若隐若现，像是一株青莲，有混沌雾气缭绕！

它好似才刚刚出世，扎根在虚空中仅生三片碧叶，有一种自然的道性，仿若在诠释天地之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株青莲独立在混沌中，生机旺盛，源源不断从混沌中汲取精华。炼化混沌而来的神辉，纯净无暇，流光溢彩，蕴含了无法想象的磅礴精气，全都供养到了莲苞之中，仿佛其中正在衍生出一个生动的庞大世界。

叶苏本也在道宫之中，但虚空生成异象时气机感应之下，便化成一道清光投身入了这混沌青莲之中。

居青莲之中的他整个人像是熔炼天地的神炉，矗立虚空中，可炼化世间万物。生命精气如海如潮，汹涌澎湃，不断从混沌中被萃取，然后被他炼化铸就道基。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青莲孕育之物终于大成。

莲苞于混沌中绽放，生出无量光。从中迈出巨人，有无量高，手持神斧降生混沌中。

巨人的面容呈现叶苏的模样，他一步一光环，脚下光晕相连。而在巨人的脑海后则有一轮璀璨的圆盘，照耀四方，那是成就在混沌中的无极道果，将他映衬的跟创世之神一般。

他随意一个动作，都会撕裂混沌，发出无边无尽的光华四溢，稍一抬手都会有炽烈的神辉席卷混沌十方。

这仿佛在演化盘古大神出世的异象一出，本应该动荡乾坤，震撼天地才对。但如今被限制在无量宫中，外界一无所知、

就连近在咫尺的道宫之外，一头青牛怡然自得的卧在树冠中，享受着清凉木之精气不断从树枝垂落，一只通体蓝色的肥硕玄鸟爪子正抓住它的犄角，啄着它的脑袋。青牛也不恼，任由玄鸟施为，就像老者看着孩童胡闹一般。

他们都不丝毫感应不到两位大老爷在道宫殿中施展大法，重演开天之前的种种！

此刻叶苏在异象之中化成了盘古，在混沌之中遨游。

异象之后再继续演化便是曾经在巫神殿中见十二祖巫合一之后的种种，巨人挥动神斧，在混沌中开天辟地！

只不过这一次这巨人是叶苏的面容，而不是后土的模样。

在一片浩荡的清光当中，虚空异象如梦幻泡影。一切回归虚无时，道宫内只有青衫道人如梦初醒和一老道捧着白玉茶杯静静品茗。

........在蟠桃大会中.......太上老君便传了一缕神念与我。

回到了无量山之后，那缕神念便在道宫中为我演化了这般异象........？

叶苏轻吐一口浊气，也缓缓捧起一盏白玉茶杯。轻抿一口，唇齿留香，茶水化为仙曦，滋养道躯。

在混沌中无时光之分，可能天地不过只是一瞬，但在那之中仿佛过去了无数岁月......

重新得到了一点点的外界刺激后，叶苏的心神才从那仿佛永恒静止的混沌中苏醒过来。

如果说当初叶苏在巫神殿见后土化盘古开天，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话。那刚刚在太上老君的异象中，他就仿佛化身为盘古，体验这位开天大神从孕育开始到开天前那一刻！

尽管叶苏只是见证者，但这如同亲身开天的经历让他受益匪浅。

感受着如此疲惫的心神，这般感觉出现在叶苏身上时还是在紫霄宫里强迫自己多多存下大道感悟的时候！

当一杯茶饮尽之后，叶苏才控制着自己的心神不再沉迷身化盘古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他向着殿中的太上老君稽首感谢说道：“多谢太上道友成全，如今得见盘古，方知混元不是终极！”

老道和善的回礼说道：“想与风灵道友结一番善缘罢了。”

“......善缘？”

带着几分不解，叶苏看着眼前老年人模样的道人。

自盘古元神一分为三，三清以太上为长！

在紫霄宫中听道时，太上老君便是第一位从大罗金仙境界向准圣迈出半步的大能，如今也是圣人之中修为最为深厚的一位！

身怀混沌至宝太极图，又有天地玄黄玲珑塔，紫金葫芦等等多样法宝。更是以己身开人教，名下却只有玄都法师一位弟子。

早在蟠桃大会时，叶苏就不懂一直以清静无为模样的太上老君为何突然传了一缕神念。而后更是没想到，回到无量山之后更是为了自己演化出盘古种种，让自己得了见证混沌的一番机缘。

这.......岂能是用善缘能说得通？

见叶苏不解，太上老君却也不答，刚刚的演化几乎用尽了这缕神念承载的所有伟力。

此时就能见证混元道果的种种好处，力量散尽的神念本应该烟消云散才对，却随着异象散尽，一缕神念所化的太上老君居然又恢复如初。

真就显现了阴阳混元为一之炁，先天一炁，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有无之间以心而论定。

只是这般打了一个哑谜，道宫之内不禁沉默了下来。

等着飞出道宫的两枚先天葫芦各自回转到各自的主人手中后，抚着紫金葫芦的太上老君才打破寂静问道：“风灵道友如何看待截阐两教？”

“若是不提两教教义，只能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叶苏轻点于眼前，一点灵气浮出，先是化为三花，又是沉为五气，五气转而成天地万物。

然后这虚无缥缈的万物又彼此聚拢，成五气聚为三花，最后又归于一点灵气。

演化这番之后，叶苏才继续说道：“那么从万物而行，指向天道之路最后都会殊途同归，不过是远近快慢而已。”

太上老君微微颔首，却又叹息说道：“然则生灵总想求快求近，并执着以为自己走的道路便是直指大道终极之路。”

“求道路上，便是圣人也还是路上之人，哪里又有什么真的庄康大道呢？”

这么说罢，太上老君又摇头说道：“风灵道友，殊途同归于大道固然是为真理，而我今日想与你相论的便是两教的教义.........”

噢？

这是圣人心思.......已经推演到之后两教必会因教义做过一场了吗？

还是什么......不可琢磨的布局？

叶苏心神千转，面上却淡淡说道：“阐为顺，截为争。”

“顺定数四九，争遁去之一。”

“两者孰高孰低，只有天道定夺！”

叶苏丝毫不表现出自己支持哪一方的想法，却听到太上老君如惊雷般直白说道：“若是将来两教相争，我定顺应天数为阐教扯撑腰。”

“..........噢？”

也不等叶苏提问，太上老君指向东海金鳖岛：“三清本为一体，若是真有相斗一日，必又是天地一大量劫！”

“想想巫妖两族钦点的亿万载天眷，如今何在？”

“蟠桃大会上，我见两教相争之时，冥冥之中便有感应——即使为混元圣人......也有堕圣之危。”

堕圣丹！

这是封神榜量劫的最后，三清被鸿钧罚吞的丹药，号称能取圣人道果，将一身修为全都化尽！

闪过某个念头的叶苏不禁对太上老君的灵觉惊讶不已，修行一路走来，他早已见惯在杀劫之中沉溺到死的大能。

如今却终于见到了，隔着遥遥时空就预见到了危机的太上老君！

那么之前所说的善缘，便是.......便是为了将来量劫之时，提前下好的一步棋么？

若是为了将来不服用那堕圣丹，此刻能用演化混沌之秘来换，也算是极为值得！

所以那日在蟠桃大会上，太上老君是预见到了我会是将来大劫中什么重要的角色吧？

哑谜和机锋，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下去天机自会有所感应，所以止在此处，言语又再次冷了下来。

沉默了一阵之后，却又是太上老君主动向叶苏问道：“那么风灵道友.......你之道又是怎么样？”

太上老君意味深长的看向叶苏腰间的玄黄小钟，似乎已经透过混沌至宝的重重禁制看到了其中被叶苏镇压的鲲鹏残魂。

“无量山种种，当真是洪荒的未有的局面。”

“无论是所谓交易，所谓贡献点均是道法之外的伟力，却又能对生灵起种种妙用，当真是近乎于道的技法！”

“但.......仅仅也只是技法罢了！”

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喷涌出一道紫气，便在道宫内氤氲开来，化成一幅幅图像。

在图像之中，却又是种种不同的生灵聚在一起，在无量山之外自发形成了交易聚集点。

虽然他们能拿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有些简陋，甚至都算不上是灵材，但......他们依旧开心的完成了交易，拿到了自己渴求之物！

无量山如此昌盛的耸立在天地之间多年，交易本身又不是什么道法，它只是一个概念而已！

一旦有了这么一个概念，诞生元神的生灵就能轻易效仿无量山的交易之道！

甚至在一些特产的货源地，还能比无量山的宝库优惠无数倍！

从紫金葫芦中显示，天地各处其实早已经自发形成了区域大大小小的交易市场，无量山不再是唯一的那个可以供生灵取得自己想要之物的地方。

“无量山兴起，其一不得不说道友的大智慧，其二却也有巫妖大战的天时！两者缺一不可！”

“如今.......时代变了！”

“生灵不再被两族压迫到庇护于无量山，而是转到了万族争鸣！”

“天地之间也不再需要无量山才能实现资源互换。”

太上老君这时指出这点，不外乎想提醒叶苏.........技法可以帮助你崛起，却不能铸就道基。

现如今技法不能再助进一步，就应当下定决心。速速斩了鲲鹏，移去无量山合鸿蒙紫气，手握两件混沌至宝寻找自己的成道机缘！

叶苏又何尝不知？

在后世再成功的商人也不可能做完所有的生意，更没有可能赚完所有的钱！

无量山现在还能在千年又千年之中保持着如今的体量，已经让叶苏惊讶不已。

不过从一次次千年庆典中观看斗法生灵比一心换取自己想要资源的生灵越来越多时，他就明白无量山之下蕴藏的危机！

只不过.......他并不是没有办法！

至于什么移无量山，炼化鸿蒙紫气。太上老君一显化在山中，叶苏就不信他看不到缠绕在山腰紫霞上的亿万重因果！

所以这时被太上老君这么直接点出，不管是好心还是算计，叶苏也只是点了点头虚心应了下来。

他已经从这次突如其来的太上老君那里得到了太多信息，不论是隐隐说出的下一重大劫，还是大劫前后的圣人算计，都让叶苏开了眼界。

见叶苏如此，太上老君也不再多言。

无论如何，现在善因已经种下，将来结出怎么样的果实，全都还要看天时地利。

更何况，预见了大劫的太上老君也不可能只有叶苏这一招而已，只不过圣人落子，不到博弈之时，又怎知他到底下在了何处？

太上老君的一缕神念使命已然完成，在道宫中与叶苏辞别之后，便化成一阵清气。

“若是天地为棋盘，望风灵道友.........速速落子吧！”

渺渺的传音之后。紫气三亿丈，老道骑着青牛隐于天地之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