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我想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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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茶小清手上接过了行李箱，但是入手的重量却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沉，按道理，她应该装满一行李箱才对，毕竟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住。

我试探着向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东西忘拿了，怎么箱子这么轻？”

茶小清面带疑惑之色，她回道：“我出门一向都是轻装上阵的。”

“这和出门不一样，你是搬家，能带上的都得带上。”

茶小清这才明白了过来，一向不太爱笑的她“哈哈”笑道：“你在想什么啊，我收拾行李，是因为今天晚上要和魏叔去一趟新加坡，两地政府有经济上的交流，魏叔让我跟着参观学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我简直是无地自容，但还是迎合着茶小清笑了两声，说道：“你这太突然了，不是说好一起看电影嘛，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们是晚上九点半飞新加坡的航班，陪你吃完晚饭，我就直接去机场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忙了，没想到你比我更忙！”

我这么感叹了一句，但心里却有了一种忽然轻松了下来的感觉，因为那只藏在裤子口袋里的避孕套总算是没了用武之地，我反而不用纠结了，也不用因为在避孕套上动了手脚而对茶小清充满负罪感……

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觉得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是得讲究个水到渠成，因为太刻意了，容易伤人……我觉得避孕套的秘密一定会永远被我烂在肚子里，再也不会提起。

……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机会和茶小清在一起看一场电影，茶小清是个很专注的人，全程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电影上，而我则会习惯性的恍惚，等回过神了，才发现遗漏掉了一些情节，然后又在脑子里靠想象力衔接着那些不完整的剧情，这么一来，竟然也不无聊。

这是一部讲爱情，讲理想的电影：男主角长期被大城市的生活节奏压抑着，每个月拿着六千块钱薪水的他，看不到任何在这里活下去的希望，有一天，他终于逃离了大城市，去了大理……在大理，他本有机会得到爱情，但一次次错失，让他和女主角渐行渐远……电影的结尾，男主角已然很有钱，但是他却在财富的世界里迷失了，电影最后一个镜头，是他开着豪车在大城市的街道穿梭着，街道上每一个正在行走的脚步都好像陷进了一条没有尽头的欲望之路上，他回头看了看，人生最好的风景原来还是在大理……无关财富，两座城市的较量，最终还是大理这座小城胜利了，可他却再也回不去……他从车子的储物格里拿出一只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灯红酒绿的前方有一个夜店，夜店里正在举办着一场化装舞会。

烂片，超级烂片！

我是这么想的，我不想去深究影片到底要表达什么，我看到的只是一个男人失败的一生。打败他的，不是无情的城市森林，是他自己的性格，如果我是他，我可以比他做的更好。

在要散场的时候，身边的茶小清终于开口对我说道：“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梦想成为男主角最后的样子？没有感情的羁绊，所有的欲望都能用钱满足？……他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我反问：“你真的觉得他快乐吗？”

“快乐啊，夜店里有形形色色的女人在等着他，何必只为了某个人痛苦呢？”

“他要是快乐，就不会在最后戴上一张面具了……我觉得根本没有什么夜店，也没有化装舞会，这是他的臆想，也是导演的隐喻，错过太多，他只能活在自己的面具里面。”

茶小清点了点头，然后又对我说道：“要真是你分析的这样，我觉得这部片子拍的还不错，短短九十分钟，却淋漓尽致的描写了一个男人波澜壮阔的内心……好的影片，未必要大团圆，它一定是能够让人思考的……人这一辈子，一旦往脸上戴了面具，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烂片无疑，票房就是最好的证明……”

茶小清撇了撇嘴，没有再与我争辩。我莫名有些烦躁，生活本来就沉重，我们好不容易有时间看了一场电影，结果给了我这么一个结局，我觉得它抹杀了我的好心情，也给了我一个不愉快的下午，我太痛恨这样的电影了。

可是在我走出电影院的一瞬间，面对喧闹的城市和车水马龙的大街，还有发着传单让我去看房子的中年女人……我觉得自己就是电影里的男主角，愤怒，绝望，战战兢兢，又不甘心，不满足……

我哆嗦了一下，一部电影把我看着这样，也真是绝了！

……

商场外面的广场上，我停下了脚步，茶小清也跟着我停下了脚步。我们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舞台，是《中国好声音》在厦门举办的海选分场，这才是世界最真实的模样，这种真实终于把我的心情从电影里给剥离了出来，我想和茶小清说一些心里话。

我点了一支烟，然后对茶小清说道：“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妈又和我提了买房子的事情……不是给我买，是让我替我弟弟出在厦门买房的首付钱……我没同意，他们全程对我黑着脸……我是能拿的出这笔首付钱，可是我现在特别厌恶听到房子这两个字，我觉得它就是万恶的根源，它让我没有了亲情……也许你不懂这种感受，但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像我这样的……我想反抗……所以，我决定不买大老张那套房子了，我就买一辆房车，走哪儿开哪儿，反正不要做房子的奴隶。”

“我支持你这么做。”

迎着我充满意外的目光，茶小清又对我说道：“你现在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很多人，我觉得这对你的事业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情，它会给你的性格增加很多魅力，因为你做了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去做的事，他们会把对梦想的情感倾注到你的身上，你会成为他们的意见领袖。”

“我不是刻意要给自己贴标签、立人设……我是真的受够了……我不在乎别人是不是把我当意见领袖，我只在乎你的感受，你能接受这样一个只有房车没有房子的我吗？”

茶小清先是想了想，然后笑道：“如果有一天，你能用这辆房车带着我去周游世界，我也会觉得很幸福啊……”

“真的？”

“真的。”

“那我就去买房车了。”

茶小清点了点头，我便抱住了她，这一刻，我也不想去考虑买一辆房车到底是不是长久之计，我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有了房车之后的生活……这就是茶小清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她会给我很多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幻想，我因此而觉得她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同时，也会把我变成一个特别的男人。

所以，去他妈的房子，去他妈的余磊，你们俩去死磕吧。

……

简单吃了点饭，我便充当司机将魏叔和茶小清送到了机场。两个人相处，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坏的一面，而坏就坏在这个地方，我和茶小清都有各自的事业，所以总是聚少离多，甚至有些分别是毫无征兆的，比如这次，茶小清便是说走就走。

在过安检之前，我向茶小清问道：“多久能回来？”

“一个星期，除了新加坡还要去一趟马来西亚。”

我应了一声，但心情却不免有些低落，茶小清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心情，她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开心一点。我强颜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道：“其实，我连你的洗漱用品都已经买好了，餐具也买了两人份的……我心里真的想和你生活在一起……等你这次回来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以后吧。”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去国外定居，我心里也很迷茫……我甚至把我自己想象成你，如果我是你现在这个处境，肯定也不想放弃现在的一切，选择出国……”

“回来再说吧……今天看的那个电影，对我启发挺大的，事业虽然是生活的保障，但却不是快乐的源泉，只有和感情做到平衡，才是最好的状态！”

茶小清点了点头，回道：“去国外定居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们就在海边开一个餐厅或者酒吧，赚的钱够花就好，除非你有更大的野心，我是可以接受这种生活的。”

我想了想那幅画面，心里有点动摇，可我骨子里却比茶小清更加有忧患意识，开餐厅或者酒吧，也不是稳赚不赔的，所以生计的事情，去哪儿都会让人操心。

但是，我没有将这样的忧虑在茶小清的面前表达出来……

……

就在茶小清准备过安检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明显是冲着茶小清……等他靠近了，我一眼就认出是谭丙坤。

这个场景何其相似，因为上次茶小清出国，就是他陪着的，而我们见的这两面都是在机场。

“小清，你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谭丙坤的步子走得更快了，茶小清似乎真的不想和他见面，她甚至来不及和我做最后的道别，便匆匆过了安检……

我却有点迷茫，看样子我和谭丙坤之间必须有一场较量了，因为茶小清走后，现场就只剩下我们俩。

我们就是过眼云烟的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