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将相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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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澄在雪地上走着，一步一脚，雪地却依旧平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低头看了看，眉头轻轻皱了皱。

再抬头，是伸出手去轻轻触碰插入腹中的凉剑的辰乾和面无表情握着剑柄的‘苏子澄’。

苏子澄看了看辰乾衣服上，头发上沾满了的雪花，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想要走过去给他抚去，却突然发现辰乾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牢牢地锁着面前的‘苏子澄’。于是把手缩了回来，抿着唇，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辰乾在观察。观察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苏子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子澄。

突然就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总管前辈给了辰乾解药，却不告诉他最后的考验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总管不愿意愧于狼冢太多，也可能是因为总管从头到尾相信阿乾。

苏子澄一边在雪地上慢慢走向远处的两个人，一边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不知道是辰乾太过于关注眼前人了还是因为这是在梦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已经有一个人走近。

当猛地听到一阵疾剑破风声劈向了眼前这个‘苏子澄’时，这才心中一紧，举剑而刺。

一剑中心，不给敌人分毫回旋的余地。

辰乾面上结霜地朝这个挥剑劈来的人望去，那张熟悉的脸庞涌进眼底的时候，他的瞳孔猛缩，一声□□差点儿从干裂的喉咙中迸发，中剑的仿佛是自己的心脏——我的子澄，在这里，被我一剑刺死了……

然而不过霎那，辰乾便明白了这是梦境，这是考核，也明白了所谓的最终考核到底是什么。

这也是苏子澄的‘一片苦心’。

毕竟苏子澄是宁死也绝不会对着辰乾挥剑而向的。辰乾更是宁愿自己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也不会让苏子澄受到一丁点而伤害的。

但是若想要辰乾杀了心尖儿上的人，过了这考核的梦魇，很简单——去伤害‘苏子澄’。辰乾镇定，但一旦事情牵扯到苏子澄，那他定然失了心，丧了智，不管不顾。

果不其然。

胸口一凉，苏子澄苦笑了一下，静静地看着辰乾那张满是伤疤与污血的俊俏脸上现出了一个破洞，惊恐、慌乱、错愕片刻之间涌了出来，却在下一秒，强忍着重归一片死寂。

只是那双杏花烟雨的眼里慢慢氤氲出了一片迷雾。

苏子澄抬手把溅到辰乾手上的鲜血抹掉，顺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他手上的伤疤，像是没有受了那一剑一般，抬起眼帘，轻轻笑道，“阿乾，你看看我这个人，是不是太自私了？”

对于你的苦难毫不知情，对于你的隐忍毫不知晓，只知道，你回来了，你回到我身边了。

想要得到你的爱，就不管不顾地去撩拨你，满心肯定你还有感情，说到底不过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心；看到你受伤了，便又开始没心没肺地安慰自己你是从狼冢里出来的，坚韧如铁，不会痛不会伤，这也不过是在安慰我自己罢了。

阿乾，你怎么眼里闪了泪呢？是不是因为突然发现你原来爱着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很难过啊？

“但是……”苏子澄的脸慢慢褪去血色，两片红唇痛苦地抽了抽，却还是坚持着说了下来，“也全是因为喜欢啊……”

因为喜欢，因为在乎！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所以害怕！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情感所以恐惧！

我怕你没了感情不喜欢我了所以不要命了一样去撩拨你，生怕你心里的那根弦如死水一般没了动静；又因为看到你受伤，我自己的心就像被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切碎割破了一般让我呼吸不过来，所以才会麻痹自己你没有关系……

辰乾面无表情地把苏子澄胸中的剑缓缓抽了出来，反手刺入了‘苏子澄’的心脏。他不动声色地深深看了苏子澄一眼，转身迈步，决绝前行。

剑离身的那一刻，苏子澄身子一软，脸朝下，很是难堪地栽进了染了红线的雪地里。

他艰难地吸吐着微薄的空气，呼吸变得极为紊乱，眼中景慢慢被黑暗吞噬，只有那个挺拔了脊背，龋龋独行的身影，在散着点点星光。

“我现在都知道了……你的伤、你的痛、还有你的情感……所以啊，快醒过来吧……该醒过来了……阿乾，我好想你。”

苏子澄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这苦涩的记忆，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