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老道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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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这么废物——？”

这是无力地躺在程晓寻怀中却不停咳嗽咳出血的苏二脑中慢慢浮现出来的念头。

也是赤红着双眼，呲着獠牙，任由妖纹在脸上肆意蔓延的程晓寻心中一直存在着的念头。

“哥哥……”程晓寻双眼涣散着，一边张了张嘴，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气音，一边无意识地收紧了双臂，把怀中人捆得更加牢固了。

他动作算得上是世间的至极轻柔，面色也是平静安逸至极，仿若听不到心上人在咳，仿若感受不到怀中的颤抖。然而他的温柔却是台风眼的温柔——以二人为中心，风吹不起两人衣袖，雨染不了两人面颊，可是他们的四面八方却是比刚刚更加剧烈的狂风骤雨。

大地在塌陷，房屋在下陷，又在狂风暴雨中飘摇不已，沉闷的声响传来，怕是房屋有了开裂。

“苏默？！默儿——？！”嘈杂的风雨中传来了苏祁羽的声音，很快就被杂音淹没。

“咳、咳……晓寻？你……你莫伤了……咳——”苏渐离头晕脑胀地被程晓寻死死地锁着他的怀中，贴着他暗黑带着红色花纹的衣服闷闷地咳嗽着，却也感受到眼下这剧烈的变动，抬了手臂，拉住程晓寻的衣袖，颤声说道。

程晓寻闻声，稍微松了松怀中人，低下头去看他。抬起一只手，冰凉又宽厚，轻轻拂上了怀中人的脸颊。

苏渐离突觉喉中的痛感与痒意平静了下来，咳嗽也慢慢停了下来。泪眼朦胧的双眼慢慢找回了焦点，一张看起来很是平静的苍白脸颊映入眼帘。耳边听得一声沉沉的天鹅绒般的声音。

“哥哥。”

“晓寻……大哥他……”苏渐离扯着程晓寻的衣袖，用了些力气，想要直起身子。

却被一根手指摁住了嘴唇。那根手指在苏渐离失了血色的嘴唇上留恋了起来，微微用力摁住他的下嘴唇，似是不想让他说话的样子，又轻轻抚摸，摩擦出了丝丝痒意，也把苏渐离惨白的嘴唇抹上了片片血色。

“哥哥。”仍旧是那张平静至极的妖孽脸颊，长长的眼睫忽忽颤抖，一丝无助。

苏渐离皱起了眉头，心下大急——他二人周围像是设了一圈结界，结界之内是看似祥和的二人，而结界之外却是毁天灭地般的灾难末日。

“晓寻……你快停下，莫伤了大家——唔！”话还没说完，就突闻一阵海棠清香，突觉唇上一片冰凉——

程晓寻微微俯身，狠狠地吻住了苏渐离——

苍白的妖精静静地闭了双眼，使得苏渐离看不到他彻底涣散、失了神色的漆黑双眸。苏渐离蓦地瞪大了眼睛，呆愣地反应了片刻，便开始扯妖精的衣袖——

这都什么时候了？！都闯了这么大的祸了！现在是在做什么？！

苏渐离被摄了魂一般，根本注意不到他这一扯，结界外的力度便加剧三分，房屋飘摇，几欲分裂崩塌。

结界内，苏渐离扯不动，便缩了手，拦着两人胸前，瘦弱的双手挣着想要推开妖精。

却哪里又能推得动呢？

苏渐离仍旧不知，他这一推之下，结界外，风雨中轰然接连倒塌了数座房屋。苏祁羽在风雨中匍匐在地面上，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苏祁羽消失于黑暗之中。

感受到阻力的妖精那好看的眉头不满地皱了起来，缠绵之中急急地缓了口气，便又一次攻势更猛地吻了上去，还不断地把人往怀里挣扎着搂紧，一只手慢慢插进了苏渐离细软的头发之中，与发丝温柔地纠缠在了一起。

程晓寻像是失了智丢了魂一般，一边吻着苏渐离一边在间隙中轻轻呢喃，“哥哥……哥哥……”

苏渐离却被这一声声呢喃吓得心惊肉跳，肉跳结界之外苏府里的灾难，心惊自己……自己的心竟被他这一声声“哥哥”唤得难以把控。

“嘶……”程晓寻轻轻倒抽了一口气，终于是减轻了对怀中人的束缚。他睁开了涣散的双眸，眼神毫无对焦地、直愣愣地望着苏渐离，嘴角缓缓流下一道刺目的鲜血。“哥哥恨我……我知道，我、我懂……都是我的错，故而哥哥理当恨我、怨我……”

“晓寻！你不要再——”苏渐离抬起手，颤抖着拂上妖精的脸颊，也不知道是想给他拭去嘴角被自己咬破而流下来的鲜血，还是要做什么。话语未说完，被妖精打断。

“我都懂都明白……我只是……”程晓寻抬起手腕，冰凉宽大的手掌覆盖住了苏渐离的双目，一股巨大的困意朝苏渐离袭来，下一秒，便陷入了黑暗，没能听到最后那句，承载了百年时光，最深情的痛苦。

“我只是太难过了，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