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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楼梯口的是贾文广、贾明德父子。贾文广身子骨佝偻,手持桃木拐杖,满头白发想来年岁不小,不过头发、衣服收拾的规规整整,脸上也挂着和煦笑意,给人长者风范。
贾文广确实到了有会儿,不过看王怀安、高阳两人跪在地上便没上来,而是思索着白衣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王怀安是太守,高阳是宣抚使,两人已是丹州的最高官,可面对白衣公子,却是大气都不敢喘,反观白衣公子,根本不看两人。看到这里,贾文广有过一丝明悟,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努力思索着什么。
听到白衣公子的话,贾文广如何还能躲避,便晃着颤巍巍的身躯走了上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贾文广笑问道:“公子气度不凡,甫一驾临便令听风阁蓬荜生辉,老朽斗胆问一句,公子可姓楚?”
望着贾文广,尤其是他脸上那和善笑意,楚昊宇终是点点头。
虽然已有猜测,可是亲眼看到白衣公子点头,贾文广心底还是一惊,立即跪拜道:“草民贾文广叩见孝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到父亲的话,贾明德两眼圆睁,满脸不敢相信的盯着楚昊宇,而看父亲已经跪了下去,如何敢怀疑眼前这位爷的身份,只是想到自己竟然调戏他的女人,贾明德脑中一片空白,身躯也控制不住颤抖起来,根本不知自己是怎么跪了下去,又说了些什么。
扫过众人一眼,楚昊宇的目光更是在贾文广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张口说道:“免礼。”
“谢过王爷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再次一拜,贾文广、王怀安、高阳才站了起来,一脸肃然的站在一侧,至于高炎和贾明德,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端起茶杯,楚昊宇也只是端在手中把玩着,淡淡说道:“刚才的评书,都听到了吧?”
高阳立即抱拳行了一礼,沉声答道:“启禀王爷,末将听的清楚。七王爷漠北一役,一人挑城,火烧乌木特,马踏金帐,每次都听的末将心潮澎湃,可惜军职所在,不能跟在王爷身侧效鞍马之劳,末将甚感遗憾。”
此刻,王怀安也接口说道:“王爷年岁轻轻便率领千军万马踏平金帐,为我皇平定漠北创我大楚万世基业,下官甚是佩服、佩服。”话到最后,王怀安更是躬身行了一礼。
看贾文广也要开口,楚昊宇直接挥手将他阻止,道:“当年林将军率领越骑尉翻越赤焰山进入漠北,从赤水湖到乌木特数千里地,经过大小战数百场,五千将士仅剩三百余人,便是林将军也战死沙场,一缕忠魂埋骨漠北。本王曾答应林将军答应越骑尉众将士,一定将阵亡兄弟的遗物、抚恤送回家乡,为此,本王走遍江南、淮南两道,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恐有人玷污阵亡将士的英灵。”
王怀安和高安都清楚此事,尤其是指挥使高安,还曾命丹州卫将士陪同。再次行了一礼,高安张口沉声说道:“将军高义,末将佩服。当日张将军前来丹州,末将特意命卫士陪同,给张将军带路。”
望着楚昊宇,贾文广似乎明白楚昊宇的意思了。刚才来的路上,他特意让贾明德将事情一五一十讲了遍,一直在思索着欠债的含义,现在,如何猜不到楚昊宇的意图。
抱拳行了一礼,贾文广张口问道:“莫非有人欺负阵亡将士?”说到这里稍顿,贾文广又道:“七王爷,我贾家虽非大福大贵之家,可自幼饱读圣贤书,最佩服忠义之人,老朽这就命人将他一家接来,保他一世平安。”
此刻,王怀安也明白过来,立即跪了下去,道:“王爷,下官失察,才使得治下发生这种事。这就命人严查,一定还阵亡将士一个公道。”
盯着王怀安,楚昊宇张口问道:“如果就在你们中间呢?”
顿时,王怀安、高安、贾文广三人心神巨震,都将目光放在了自家儿子身上,凶狠的目光,看的高安和王思明一个个低下脑袋,像霜打了的茄子。他们三人谁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以往有过错,他们能遮掩就遮掩过去,顶多也就是打骂一顿,可这次……
很快,王怀安便有了决断,沉声说道:“越骑尉众将士为国征战不惜生命,下官向来佩服,若有人欺辱他们的家人,不管何人,下官一律严办,绝不姑息。”
点点头,楚昊宇又将目光放在了高安和贾文广身上,而看到楚昊宇的目光,高安虽不舍也只能说道:“王爷,末将也是从尸骨血海里爬出来的,但凡有人欺辱同袍,末将绝不饶恕,哪怕是我的儿子。”话到最后,高安更是狠狠瞪了高炎一眼。
看到父亲高阳凶狠的目光,高炎思索片刻跪了下去,磕头说道:“七王爷,父亲,高炎虽贪玩,当年也曾随大军征讨漠北,亲眼目睹同袍战死沙场,万万不会做下此等大不逆之事。”
听高炎如此说来,高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只要儿子没有参与此事,即便平日再纨绔,想来七王爷也不会过问。高阳所料本也不差,却不曾想到,七王爷这次可是来杀鸡儆猴呢。
看高炎跪了下去,贾明德犹豫片刻也跪了下去,硬着头皮说道:“七王爷,我贾家书香门第,小生万万不会做有辱家风的事情,请七王爷明鉴。”话到最后,贾明德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望着众人,楚昊宇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谁认识赵老二,赵跃进?”
王怀安、高安、贾文广三人根本不曾听过这个名字,可七王爷都说了出来,岂能没有目的,纷纷将目光放在自家儿子身上。
死一般的沉寂之中,贾明德的身躯突然颤抖起来而且越来越激烈,显示出内心掩饰不住的激荡,而早晕倒再地的王思明,脸上也有冷汗冒出。
看到这一幕,贾文广佝偻的身躯也是一阵颤抖,差点跌倒在地。深吸一口气,贾文广举起桃木拐杖狠狠打了下去,发出啪啪声响,疼的贾明德脸都扭曲起来,却也只能咬牙忍着。
狠狠打了贾明德几下,贾文广也不知是累的亦或气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复下胸中的激荡,贾文广拿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吓的贾明德心跳都停了片刻,而贾文广则大喝道:“逆子,还不说,胆敢有一句虚假,老夫非打死你不可。”
也怪不得贾文广恼怒,贾家向来以书香世家自居,可自己的儿子竟然行如此大不逆之事,若是平日,责罚一顿也就是了,可这次竟然犯到七王爷手里,七王爷是什么人,一把火屠城的屠夫,自己就是想打点人家也看不到眼里。
看看父亲愤怒的脸庞,再看看七王爷平静不含任何感情的脸庞,贾明德虽无奈也只能张口说道:“我、我……”
嘭一声巨响,是贾文广再次将桃木杖磕在地板上,大喝道:“逆子,平日伶牙俐齿,今日知道怕了?说,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连叫了两个是,贾明德赶忙说道:“回禀七王爷,赵二是我家二管家的侄子,小的看他懂事,有时候就带在身边。去年,他来我这哭鼻子说,家业被一个痞子夺了,自己也被恶霸打伤,还说那痞子根本不将我贾家看在眼里,小的一时气愤不过,就、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让胡三帮他夺回家业。”
说到这里猛然想到什么,贾明德抬头直直盯着楚昊宇叫道:“七王爷,小的是真不知情啊,而且,胡三说的清楚,根本没有出人命,就是废了他一条胳膊。”
目无表情的盯着贾明德,楚昊宇淡淡说道:“何家曾去县衙击鼓鸣冤,为何不曾受理,还将何家人赶了出来?”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贾明德竟觉得自己似个透明人,什么都被七王爷看了清楚,这刻,贾明德突然感到一种寒彻心扉的冰冷,不自觉的说道:“我、我……”
看贾明德吞吞吐吐,贾文广如何不知他没有说实话,心底又是一阵恼怒,敲着地板喝道:“说。”
巨大的敲击声,直将贾明德吓了一跳,抬头看看父亲寒霜似的脸庞,贾明德却是感受到了他眼中深深的无奈。深吸一口气,贾明德哭丧着脸说道:“赵二跟我说,夺他家业的是个兵痞子,我当时也没有在意,直到胡三回来,赵二才说那兵痞已经死了,怕引起麻烦,想让我打点官府,我就跟、跟王思明说了,请他玩了一个晚上,王思明一口就承当下来。”
听贾明德将火引得自己身上,王思明再顾不得装晕,立即爬了起来,跪拜道:“贾明德,你血口喷人。当日,你只是告诉我说,有人抢夺赵二的家业,胡三好心帮忙,出手重了废了人家一条手臂。那晚,赵二是一把鼻子一把泪,我看他可怜才答应帮忙,此事,高炎可以作证。”
看王思明将自己也引了出来,高炎狠狠瞪了他一眼,虽不满也只能说道:“启禀七王爷,那晚,赵二确实哭的厉害。”仅说了一句,高炎便闭了嘴,他虽然纨绔,却也知道言多必有失,如何都不肯发表意见。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传胡三。”看侍卫走了下去,楚昊宇张口说道:“现在,诸位知道本王的来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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