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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漆黑的长剑没有任何阻碍地刺进了矮胖道人的身体,并且随着两人丝毫未停的惯性而直至没柄。m..
持剑之人的手因此触碰到了太上的胸膛,可对方的背后却没有剑尖乃至剑身穿透出来。
就像是碰触到的,本就只有剑柄一般。
“你!?”出剑者想要收手,他迅速撒手,没有丝毫犹豫,可蓦地,有些发颤的手被一只干瘦的手掌牢牢握住,有如割裂般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啊!”他惨叫,更多的是惊慌,一如多年前被眼前之人赐下活命的希望的时候。
太上呲牙,嘴角有黑色的血淌下,诡异而粘稠。
他露出个笑容,全然的意料之中和残忍。
“你果然是,一点都没变,就连这把剑,都没有换过。”
那人艰难摇头,骇然失措,他想要逃走,然后他抬起左手,毫不犹豫地斩向右手手腕--是自己的手腕,而不是眼前之人的。
“废物!”太上嗤笑一声,手掌用力朝自己这边一带。
明黄色的符纸从他的身上飘出,如同秋天的落叶,从一变多,转而如喷溅般密密麻麻。
公羊辞一脸愤懑,他想要出手,可一旁的楼山虎视眈眈。
他不敢,
稍有破绽,他的下场不会比程昭远两人好太多,因为他们彼此熟知,有过切磋,武功差距不大。
所以,只有死的快慢罢了。
孙冲合轻拍了拍他的臂膀,脸色却有些坦然。
符纸如糊墙,眼前的人眨眼成了粽子一般,太上手上还抓着对方的手腕,慢慢拿起来,像是那些富家员外观赏上好的玉石一般,小心而爱怜地抚摸着。
而眼前的那个人,还露在符纸之外的只有那双无比惊恐的眸子。
太上抬眼看去,如在分辨。
“愤怒、仇恨、敌视、杀意、怨怼、害怕。”他古怪地笑了笑,“唯独没有后悔,你还真是,想让道爷死的心很坚决啊。”
眼前的人连颤抖都做不到,符纸将他包裹着,如压缩般地,整个身影在慢慢变小。
太上松开手,眼前的符纸哗啦作响,眨眼只剩大片的明黄,再就是符纸上道道怪异的朱砂红线。
他说,“你们剑阁的三个小子,本来是不同的,因为你们的体质很契合,很适合道爷的手段。毒有什么不好,你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非要来反抗。”
太上的个头明明很矮,偏偏此时说话的语气却高高在上,且不显半点突兀,而且整个人也给人一种俯瞰一切的感觉。
“你们忘记了自己本早该死去,是我又给予了你们生命,可以苟活多年。反正都是死,就给我当做回报有什么不好?别人的帮助,哪有天经地义的。”
他看着眼前的符纸渐渐消失,明黄色越来越亮,最后变成明黄色的雾气,然后长吸着钻入鼻端。
“再说,表现的好了,说不定也能永生啊。”
太上转头,身子有些佝偻,脖子怪异地有些伸长,脑袋伏低,眼窝深陷。
“至于你们,也别走了。”他看着身子明显绷紧、如临大敌的几人,阴恻一笑。
他身上的气息更为强大,散发着一种压迫感。
孙冲合几人心神凛然,练剑者对气机自然敏感,在这一刻他们浑身忽而有些发凉,强烈的危险感扑面而来。
并非来自眼前的矮胖道人,而是对面三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那种危机难以描述,就好像......孙冲合喉间咽了咽,就好像,面对观里后山那座云湖中的怪物一样。
只是面对,便有难以躲避的死亡感。
叶听雪早已抽剑出鞘,她现在忽而分神去想,之前莫名心悸而来的熟悉气机为何还未到来?
是自己感知错了,
亦或是,已经来了?
天空中遮住月光的巨大阴影陡然发出一声尖锐鸣啸,接着便是振翅之声,它并未远去,月华却也因此投射在此间。
轰!
众人,场间所有人在这缕光芒出现的下一刻,耳边便只剩滚滚的雷声。
雷声突兀非常,如惊雷在耳,震彻心神而又让人神魂恍惚,似要晕厥,异常难受。
而比雷声更快的,其实是一道流光,一道让月色可以重现的流光。
凤鸟乃异种,对危险敏锐程度远远超过人的感知,它发现了危险,来自于那道流光,所以唳啸示警。
可声音哪能快得过光?
哪怕它不是真正的光,却也如闪电一瞬,惊鸿一瞥。
那是一柄飞刀,在化作流光时,就已经开始融化的飞刀。
因为它太快,因为它上面附着的煞黑焱。
此时,凤鸟刚刚振翅,月光刚刚落下。而矮胖道人却整个飞出,他的胸腹上破开了一个大洞,通透,边缘呈现撕裂状,兀自有黑焱攀涌燃烧着。
他的表情先是不解,很是疑惑,接着是惊讶,剧痛,难以承受。
“啊!啊!!”
惨嚎如同嘶吼,他掉在地上,身上燃烧着诡异的黑色火焰,他在地上打滚,整个人有些可怖,更有些凄惨。
但很快他便没有打滚的力气,只是一颤一颤地仰躺在那里,脸上没有此前的意气风发,那两撇小胡子耷拉着,眼神是如此绝望。
楼山已经在第一时间迈出了步子,可当看到他这副样子后便猛地顿住。
他不敢过去,那种黑色的诡异火焰,给了他一种强烈的危险。
“救...救我...”太上目光有些黯淡,却无比希冀地看着凤梧的方向。
她走过来,手上燃起火焰,可当接触到那种黑焱之后便直接被吞噬熄灭,她吓了一跳,仓皇后退。
她摇了摇头。
没人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场景,更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只是看着地上那道兀自燃烧的身影,场间一瞬有些沉默。
太上仍在挣扎,他想活,可别说是黑焱焚身,就是他所受的伤,现在还有声息已经是特殊的体质和丹毒在支撑了。
“我,我...”他说不出话来,几百年了,这种场景何曾出现过?
以往都是他折磨别人,被人敬畏他们于神明。天人畏惧天道怪物而不出,他们便当自己是神,俯瞰人间。
可现在,他却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如此轻易,甚至于连是被谁所造成的都不知道。
楼山神情一动,继而怒喝,脚下一踏,便朝林中某个方位冲出,双手持戟,如同风车。
凤梧看着太上,看着地上那个以往无比熟悉,也是唯二的同类,他的气息在慢慢变淡,属于生命的迹象在消失,就连最后的痕迹,都随着黑焱的熄灭而消失掉了。
“为我报仇。”
这是他最后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而她看懂了。
别人敬畏他们如神明,而他们其实只不过是追求长生路上的、那些失败的先行者遗留的产物,先秦遗民?似乎也太过高尚肮脏了些。
天人五衰中有岁月之毒,而长生之道便是毒。
在太上化为飞灰的那一刻,凤梧好像看到了久远的场景,那是几个小孩子如他们的父辈一样,被强行灌下了所谓的仙丹,被关在船舱里,只偶尔在需要被放血的时候才能见到阳光。
后来是剑与血的战斗,后来所有人都死了。
只剩下了他们三个,相依为命,杀人害人,不惜手段地苟且偷生。
她笑着仰起头,月光有些灼目,她闭上眼,眼角淌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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