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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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无妄宫，小白就要溜回后山，美名其曰“休养生息”。

“好容易回来了，我要去后山放松一下。”

“你为何这么喜欢变回原形？是不喜欢现在这个人形吗？”无妄忍不住问出了口。

“如果遵循天性的话，没有妖喜欢化成人形的。”

“为什么？化形不消耗法力和修为吧。”

“简单说，化成人形的感觉就像人类穿上了衣服一样。”

他这个例子举的十分具象，无妄顿时了悟了：“原来如此。人之本性，确实是不喜约束。后山无人，是个裸奔的好地方。”

小白离开不久，青玄果然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为了下界，他尽力把未来几个月的公务提前处理了。

虽然面有疲色，青玄看到无妄的时候，却还是神采奕奕。

他给无妄带了一个小礼物。

是一个他自己炼的须弥手环，手环可以打开，打开来里面是一处空间，空间很大，可以装得下整个无妄宫。

“上神出门云游的时候，可以把无妄泉装在里面随身带着，不必来来回回的，耗费气力。手环外可以设置结界，也比较安全。”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无妄想了想，可以将她藏的酒都搬进来。平时出门，她只能将酒搁在神识里，神识毕竟有限，只能搁个三五十坛，不消几日便喝完了。若是有了这个，便能带着整个酒窖出门了。

无妄点了点头，道：“是个好东西。”

她看着青玄，又道：“我不能平白无故收你的东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青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很快又黯淡下去，他道：“青玄别无所求，只求上神平安喜乐。”

无妄平素听惯了这样的客气话，想都未想便道：“这样吧，便当我欠你一样东西，你什么时候想到了，找我来要。”

青玄点了点头。

他并未久留，仙界等着他处理的事情很多。

青玄并未直接回仙界，而是去了月仙宫。

自从他要下界的消息不胫而走，月仙宫的客流量呈指数增长，月老忙得脚不沾地，连天宫的蟠桃会都向天帝告了假，请假条上明里暗里地表示月仙宫需要调派人手。

这倒也不能怪这些仙子。

毕竟在仙界这个律条繁琐的地方，连接触到太子殿下这样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更不要说来段风花雪月的邂逅什么的了。

青玄太子就像是挂在天上的一轮明月，对女仙们而言，是只可远观不可亲近的存在。

但是人界就不同了。

太子下界历劫的时候要洗去仙骨，封印记忆，变成一介凡人，再不是那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是以，青玄下界历劫的消息一经传出，仙界的年轻女仙们，一个个都吵着要下凡历劫。虽然在天宫里不能和青玄太子发生些什么，但能在凡间发生些什么，也算是全了一场相思。

月仙宫这个地方，平素并没有什么人，因为月仙宫的月老，掌管的是下三界的情缘，像仙界魔界这样的级别，月老是管不上的。

仙人们除了一些从下界飞升上来的散仙，在凡尘尚有些许挂念，有时会来月仙宫替下界的亲友牵牵红线，其他的仙，是不大踏足月仙宫的。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女仙们一个个都想把太子殿下历劫的凡人红线牵在自己身上，为此，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卖惨痛哭的——“月老仙上，我自幼父母双亡，流离失所，差点饿死在街头……（此处省略一万字）直到十岁的时候，我在路上遇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给了我一块充饥的馒头，还对我了笑了。太子殿下照亮了我的人生！为了对得起殿下给我的一块馒头，我立志成为最优秀的女仙，没有太子殿下就没有我的今天。月老仙上，您看，这块馒头我至今还留在身边……”

有威逼利诱的——“月老，我知道你年轻的时候曾经申请过去当司天阁的仙使，可惜因为视力问题没能通过。这次你要是能帮我牵了红线，我老爹可以直接给你安排进司天阁。月老要是不识抬举，哼哼，月仙宫虽然是个小宫，也不是那么好管的。”

有以退为进的——“月老仙君，我知道您有天命在身，很多事也是爱莫能助。我并不来求红线，也不求姻缘。只是殿下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殿下不在意，我却不能不报。只求月老能让我在凡间，留在殿下身边伺候他，以全小仙报恩之心。”

月老每日被糖衣炮弹和人身威胁轮番轰炸，活了数万年，他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月老竟然是一个存在感这么强的重要职位。

他那牵红线的小手只要那么微微一抖，就能让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们感恩戴德抑或是寻死觅活。

是以，当青玄出现在月仙宫的时候，月老如获大释。

“太子殿下，你可算来了，小仙十分的想念您啊！”月老恭恭敬敬的将青玄迎进门来，“您再不来，小仙这月仙宫的宫门，怕是要被踩平了。”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青玄直入主题，“我瞧你这里确实十分忙碌，是否要天宫给你拨些人手来？”

“平时并没有这么繁忙，这不是，最近有些大事发生，小仙这里才突然繁忙了起来。”

“你但说无妨，天宫都会尽力帮你解决。”

“不不不，用不上这么麻烦。”月老搓了搓手，道，“其实，这些女仙，都是为了殿下在凡尘的红线来的。”

青玄蹙了蹙眉。

他虽然听星泽提过，自从他历劫的日子定了，有不少女仙也要跟着他一个时间下去历劫，但他万万想不到这些姑娘能把月仙宫踏平了。

“实不相瞒，殿下的这根红线，十分抢手。但是事关殿下，那就是关系到仙界的未来，小仙不敢妄自定夺，得先问问殿下自己的意思。”

“我下界历劫，不能干预自己在凡间的命数。月老可有什么建议？”

月老本想拍个马屁，不想青玄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于是他竖起了三个手指：“小仙有三个主意，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青玄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其一，小仙多给殿下绑几根红线，这样，既能全了仙子们对殿下的思慕之情，又能让殿□□会一番红尘情缘，达到历劫的目的。”

青玄打断了他：“月老准备给我绑几根红线？”

“不多不多，二十多根。”

“……”

青玄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月老顿感不妙，立即提出了第二条建议。

“若是殿下不想经历情爱纠葛，殿下就在仙界下一道命令，禁止女仙们求取殿下的凡世姻缘。然后小仙呢，就不给您绑这根红线了。殿下便可在下界度过立志向道的一生。”

青玄内心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是，他又摇了摇头，道：“我不可干涉自己历劫的命格，下这样的命令，有违天规。”

前两条建议都失了策，月老打点气精气神，道：“这第三条嘛，其实小仙觉得是最靠谱的。”

青玄看向了他。

月老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殿下只需告诉小仙，想把红线牵到谁的身上，小仙便帮您牵一条红线。”言罢，他又堆着笑补充道，“这是小仙本分，不违天规，一点都不违。”

月老想给他开个后门，青玄却叹了口气。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无妄的笑容。

青玄问月老：“不能牵到寻常人界女子身上吗？”

这次轮到月老叹气了：“可以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殿下历劫虽然是化作了肉眼凡胎，命格却比凡人硬朗许多，等闲女子和您是牵不住的。如果要牵在凡人女子身上，恐怕要牵许多红线，二十条都不一定能够。”

青玄有些苦恼的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个解法来。

“算了，你看着牵吧。总之，不要牵到仙界的女仙身上。我不想历劫回来后，还有这么多的牵扯。”青玄拍了拍月老的肩，起身便走了。

月老满面愁容，太子这不是给他出了个无解的难题吗？

像极了一个被无良甲方为难的乙方。

青玄从月仙宫出来，没走几步，碰上一个熟人。

靖容仙子。

对方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却还是快速反应过来，行了一礼。

“靖容见过太子殿下。”

自从七夕过后，靖容便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青玄，也没有再向天帝请求入宫。

青玄如今看到她，甚至觉得有些时日不曾见过她了。

“靖容仙子。”青玄此刻在月仙宫外见到她，却难免多想，“你也是来找月老的吗？”

靖容听出了青玄的言外之意，道：“罗浮境的红豆树枯了，我来找月老要一根红豆枝。殿下，我没有下界历劫的打算，也不会来向月老求取红线。”

她说的如此直接，倒不像平素里温婉知性的模样。

“我喜欢的是仙界的太子青玄，喜欢了很久，喜欢得光明正大。我不会用下界虚妄的感情迷惑自己，更不会用那样的感情迷惑你。”

她直视着青玄，脸涨得通红，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些话来。

几万年了，这句话被她揣在心里几万年，捧在心尖，含在眼中，怕他察觉，又怕他不肯察觉。

今天，她终于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虽然，这很可能就是结束。

但她不甘心，不甘心将这份心意一直偷偷地揣着，无人知晓。

她想告诉这个在她眼里风光霁月的男人。

“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