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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伙年轻人生活杂乱无章,但是在加泰罗尼亚学者的指点下,他们想干一点不朽的事业。加泰罗尼亚学者凭着他以前当过古典文学教师的经验和他珍贵的藏书,使他们具备了在一个没有一个人有兴趣和有可能受到小学以上文化教育的镇子里通宵探索第三十七种戏剧情景的条件。奥雷良诺为发现友谊而神迷心醉,为菲南达出于吝啬而禁止他接触的这个世界的魅力而惊愕不已。正当密码书写的韵文开始向他预言家族命运的时刻,他丢开了羊皮书。后来他发现,他有足够的时间而不需断绝与妓·院的来往,这一发现鼓舞着他重新回到墨尔基阿德斯的房间里,下定决心在研究出最后几句密码之前决不松劲。那些日子正是加斯东开始等候飞机的时候,阿玛兰塔·乌苏拉觉得非常寂寞,一天早晨她突然出现在墨尔基阿德斯的房间里。

“喂,野人,”她对奥雷良诺说,“你又回山洞啦?”

她穿着新设计的服装,戴着她制作的鲱鱼椎骨项链,那副模样简直叫人招架不住。她放掉了那根丝带,不再怀疑丈夫的忠诚,自从她回家以来第一次似乎有了空闲的时间。奥雷良诺不用见到她就知道她来到了自己身边。她把胳膊肘撑在他的工作台上,离他那么近又那么毫不介意,奥雷良诺突然觉得自己的骨头在隐隐作响,而她却对羊皮书感到了兴趣。为了控制自己慌乱的情绪,他急忙逮住正要逃走的声音和离他而去的生命,逮住正在变成石化章鱼的记忆,跟她谈论梵文的宗教用途,谈论象对着光看纸背面书写的东西那样,透过时间预见未来的科学可能性,谈了用密码书写预言以免不攻自破的必要性,还谈到诺斯特拉达姆斯的《百年预言》和圣米朗所预言的坎塔布里亚城的毁灭。讲着讲着,突然有生以来一直沉睡在他内心的冲动驱使奥雷良诺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手上,他以为这最后的决心会使他摆脱窘境。然而,她却象童年时多次做过的那样,以一种亲热而无邪的动作,一把抓住了他的食指,在他继续回答她的发问时,一直没有松手。就这样,他们俩由一只冰冷的、不传递任何东西的食指联结在一起,直到她从短暂的梦境中醒来,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掌喊道:“蚂蚁!”这时,她忘掉了手稿,迈着舞步走到门边,从门口用指尖向奥雷良诺送了个飞吻。她父亲送她去布鲁塞尔的那个下午,她也是用同样的飞吻向父亲告别的。

“以后再给我讲吧,”她说,“我忘了今天是往蚂蚁洞里洒石灰的日子。”

在此以后,她丈夫继续观察着天空,而她偶尔到屋子附近干什么事情时,总要进屋待上一会。从阿玛兰塔·乌苏拉回家后的最初几个月起,奥雷良诺就不跟家里人一起用餐;家里的变化使他产生了幻想,他又和家人一起吃饭了。这使加斯东高兴。在往往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饭后闲聊中,他常为合伙人在欺骗他而表示痛心。他们通知他说飞机已经装船了,可是船却没有来。尽管加斯东在轮船公司的代理人坚持说这条船永远不会到,因为在加勒比海船名登记册上没有这条船的船名;但是那些合伙人却固执地说货已经发出,甚至还暗示说,可能加斯东在信中说谎。他们在来往信件中互相猜忌,致使加斯东决定不再写信。他开始表示不久可能要到布鲁塞尔去一趟,以便澄清一下事实,然后带着飞机回来。但是,当阿玛兰塔·乌苏拉重申决心,即使没有丈夫也不离开马贡多时,他的计划就吹了。奥雷良诺起先和大家有同样看法,以为加斯东是个骑自行车的傻瓜,对他产生了一种模糊的怜悯心。后来,当他在妓·院里深入地了解了男人的本性以后,他想,加斯东之所以这样俯首帖耳,可以在无节制的情欲中找到原因。但在对加斯东有了进一步了解以后,他才明白加斯东的真实性格跟他的驯顺的举动是矛盾的。他甚至怀疑连加斯东等候飞机也是一场骗局。这时,他觉得加斯东并不象他装的那么呆傻,相反,他是一个极其坚韧、极其精明又极有耐心的人。他打算无止境地讨好妻子,从不反对她的意见,假装唯她的命是从,使她厌倦,让她缠进自己织的蜘蛛网中,从而战胜她,使她有朝一日忍受不了百事如意的单调生活,自己打起行李回欧洲去。奥雷良诺原来对他的同情变成了强烈的敌意。他感到加斯东的办法极其险恶同时又非常有效,因此大着胆子告诉了阿玛兰塔·乌苏拉。但是,阿玛兰塔·乌苏拉只是嘲笑他多疑,却丝毫未觉察到那隐藏在他心中的爱·欲、惆怅和忌妒的重负。她一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奥雷良诺心中引起任何超出手足之情的感情,直到有一天,她在开桃子罐头时割破了手指,他赶紧上去吮她的血,那贪婪而恭敬的样子使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奥雷良诺!”她不安地笑着说,“你太坏了,当不了好蝙蝠。”

于是,奥雷良诺的感情爆发了,他一面饥不择食似地在她割伤的手掌上连连亲吻,一面向她打开了心中最隐秘的甬道,倾吐了他那百结愁肠,掏出了在痛苦中孵化、寄生在他心中的蠕虫。他告诉她,自己常常半夜起身伏在她晾在浴室里的内衣上,为孤单和恼恨而悲恸。告诉她,他如何急不可耐地求尼格鲁曼塔象牝猫似地尖叫,让她在他耳际低声呼唤“加斯东,加斯东,加斯东”。还有,他如何巧妙地偷走她的香水瓶,以便在卖身糊口的女孩子们的脖子上闻到这种香味。奥雷良诺倾诉衷肠时流露出的深情,使阿玛兰塔·乌苏拉大为吃惊,她的手指慢慢地握紧,象软体动物似地收缩起来,直到那受伤的手再也不觉得疼痛,再也不露出一丝伤痕,变成一个黄晶绿玉的团块,变成岩石般毫无知觉的骨头。

“混蛋!”她骂道,仿佛是唾出来的,“等头班船一到我就去比利时。”

阿尔瓦罗一天下午来到加泰罗尼亚学者的书店,大声嚷嚷着他的最新发现:一家动物妓·院,名字叫金童乐园,那是一间宽畅的露天大厅。那里至少有二百只石鸻在自由自在地散步,它们定时鸣叫,吵声震天。在铁丝网围着的舞厅里,在巨大的亚马逊茶花之间有彩色的草鹭,有肥得象猪似的鳄鱼,有带十二个角质环的响尾蛇,还有一只乌龟潜在一个小小的人工海中。有一只驯顺的、平时只跟同性来往的白公狗,但它提供配种服务,以便让人给它吃的。空气中有一种天真无邪的气氛,仿佛这是刚刚创造出来似的。在殷红的花瓣和过时的唱片之间毫无希望地等待着顾客的俏丽的混血女郎们,熟谙在人间天堂中被人遗忘了的爱情职业。那天晚上当这批年轻人第一次光顾那座培育幻想的温室时,坐在藤摇椅里看门的衣着华美、沉默寡言的老太太,在五个年轻人中发现了一个骨瘦如柴、长着一对鞑靼人的高颧骨的人,他神情忧郁,孤独之患使他带上了起自天地之初而永不消失的印记,这时,老太太感到时光又退回到了当初的源头。

“唉!”她叹息说,“奥雷良诺!”

她又一次看到了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就象早在战争之前,在他荣誉扫地、失望遁世以前很久的一天早晨,她在灯光下见到他时一样。那个遥远的早晨,他来到她的卧室发布他平生第一道命令:命令她给他爱情。她就是庇拉·特内拉。几年前,在她满一百四十五周岁的时候,她抛弃了计算年龄的恶习,并继续在静止的、脱离了回忆的时间之中,在完全揭示了的、确定了的未来之中生活着,超脱了被纸牌骗人的窥伺和卜算扰乱了的流年。

自那晚以后,奥雷良诺处在这位他还不知道的高祖母的慈爱和同情的谅解庇佑之下。她坐在藤摇椅上给他回忆过去,给他讲述家族的兴衰荣辱和马贡多昔日的盛况,与此同时,阿尔瓦罗用格格的笑声逗吓鳄鱼,阿尔丰索编了一个可怕的故事,说上星期有四位顾客因行为不端被石鸻用喙啄出了眼珠,加布列尔呆在一个心事重重的混血女郎的房间里,她接客不收钱,只要求别人代她给关押在奥里诺科河彼岸的犯走私罪的情人写信。边防警察让那个走私犯吃了泻药,还叫他坐在小便盆上,结果他拉出满满一盆夹着金刚钻的粪便。这家真正的妓·院和那位慈母般的鸨婆,正是奥雷良诺在长期禁居生活中梦见过的世界。在这里他感到舒适,感到近乎完美的陪伴,所以,那天下午阿玛兰塔·乌苏拉打破了他的幻想后,他没有想到别处去寻觅安抚。他来到这里,本想把心中的话全部倾吐出来,让人家把压抑在他心头的郁结解开,结果扑倒在庇拉·特内拉的怀里号啕痛哭起来。她用手指尖抚摸着他的脑袋,任他尽情哭完。不需要他表白说自己是为爱情而悲恸,她一下子就知道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眼泪。

“好吧,小宝贝!”她安慰他说,“现在告诉我,她是谁呢?”

奥雷良诺说出名字之后,庇拉·特内拉发出一阵深沉的长笑。过去的朗朗笑声,现在竟变成了一种鸽子叫似的咕咕声。没有一个姓布恩地亚的人的内心秘密,是她不可知晓的,因为一个世纪来的纸牌算命和她的经验告诉她,这个家族的历史是一架周而复始无法停息的机器,是一个转动着的轮子,这只齿轮,要不是轴会逐渐不可避免地磨损的话,会永远旋转下去。

“你放心吧,”她微笑着说,“现在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她一定在等着你。”

下午四点半钟,阿玛兰塔·乌苏拉走出浴室。奥雷良诺见她身穿打小褶的浴衣,用一块毛巾当缠头布盘在头上。他象喝醉了酒似的摇晃着,几乎只用脚尖着地跟在她后面,进了那间新房。阿玛兰塔·乌苏拉刚解开浴衣,看到他进来吃了一惊,赶紧又合上了。她默默地指指隔壁那间房门半开的房间,奥雷良诺知道加斯东就在那里开始写一封信。

“快走。”她说,声音细得听不见。

奥雷良诺微笑了。他两手往她腰间一叉,象端一盆海棠花似地把她托了起来,仰面扔在床上。阿玛兰塔·乌苏拉施出了聪明女人的机敏一心保护着自己。她那光滑而柔软的散发着香气的负鼠般的身躯闪来闪去躲避着,一边用膝盖顶着他的腰使他疲乏,还用指甲抓他的脸。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没有喘气,他们的呼吸声,在旁人听来,还误以为是有人面对洞开的窗户,欣赏着四月肃穆的黄昏景色时发出的叹息声。这是一场残酷的搏斗,一场殊死的恶战,然而却似乎没有任何暴力。因为在这场搏斗中,进攻是走了样的,躲闪是虚假而缓慢、谨慎而又庄重的,所以在搏斗的间歇,有充分的时间让牵牛花重新开放,让加斯东在隔壁房里忘掉当飞行员的幻想,这时他们俩就象两个敌对的情人在一池清水的底里和解了。在激烈而客套的挣扎声中,阿玛兰塔·乌苏拉想到,她那样谨小慎微不出声音是多么不合常理,这比她想避免的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更可能引起在隔壁的丈夫猜疑,于是,她开始抿着嘴笑了,但还坚持战斗。她佯装撕咬以自卫,身子晃动越来越少。最后两个人都觉得,他们既是对手又是同谋。争斗已退化成常规的嬉闹,进攻变成了抚摸,突然,几乎是闹着玩的,就象是一次新的恶作剧,阿玛兰塔·乌苏拉放松了自卫,当她为自己造成的后果感到吃惊,想作出反应时,已经晚了。一阵异乎寻常的震动把她镇在原地,使她不能动弹。抵抗的意志被一种不可抗拒的渴望粉碎了。她渴望发现,在死亡的彼岸等待着她的桔黄色的尖啸声和那看不见的气球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只来得及伸手胡乱地摸到一条毛巾,把它塞进嘴里用牙齿咬住,以免从她嘴里传出那正在撕裂她五脏的牝猫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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