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文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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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府大门前，蹲坐着两只石狮子，每一只都有千斤重，有种不怒自威的气派。

对面晃晃悠悠的赶来一辆马车，街道上行人出奇的稀少，半天才路过这么一辆马车。

洪公公手里牵着绳子，大老远便能看到威严的大门下站着几人，正朝他这边望着。

～吁！

马车来到跟前停了下来，只见从后面的车厢里出来一人，从不高不矮的车板上直接跳了下来。

吓得公公都变了脸色，连忙上前扶着说道：“哎呦，皇上呀，您可别吓老奴啊。”

“林剑参见皇上！”

林剑身着黑甲，背后挂着披风，眉宇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英气。

“参见皇上！”

随后李宣父子二人也上前，行了君臣之礼。

李享嘿嘿一笑，摆了摆手阔步朝着府内走去。

“嘿嘿嘿……朕，今日突然想来你府邸看看，顺便关心一下我朝的这些中流砥柱们哈哈哈哈……。”

“李相国不会介意吧哈哈哈。”

闻言，林剑与李茂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各自的想法。

李宣没有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只是微笑着抬手请众人进去。

半晌之后，李享坐在中间的正位上看着左右两边的众人，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其实啊，朕这么多天思来想去，一直都有几个疑惑没弄明白。”

“搞的朕是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

侍女们上好茶水后，便很识趣的匆匆离开，留下了他们几人。

“皇上有何疑惑但说无妨，我等定会尽力而为之。”

李宣一双枯皱的眼皮似乎比之前塌陷了些许，整张脸都比之前老了些许，看着竟有种垂暮之年的气态。

李享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端起茶水细细品着。

片刻过后，无人应话。

一片沉寂，让林剑李茂这些习武之人有些坐不住，却又没什么办法。

看着差不多了，李享放下了茶碗，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玩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免了李爱卿相国一职太过草率，实数不该！”

李宣连忙附和道：“皇上言重了，您乃是一国之君，绝无不妥之事。”

“算了吧，我决定了，待明日上朝便恢复李爱卿相国之位，可不能因为此等事情，寒了我朝中众位爱卿的心！”

“你们觉得如何？”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他们，实则是在告诉他们。

林剑听明白了其中意思，李宣父子二人心中都是激动不已，不过却也未曾表露出来。

“皇上所言极是，我等定会尽忠报效我大唐，不负陛下众望。”

出了相国府的大门，林剑独自走在街道上。

街头叫卖声不断，却并未入耳。

今日之所以让他来，怕是皇上故意做给他看，同时也是做给文武百官们看。

细细想来，只要忠于大唐，便不会有那么多的针锋相对，就是不知明日朝中官员们，又有多少人能明白皇上的意思。

这一步走的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

香灰燃尽，就连最后一点明火也垂下了头，随风而散。

咚！

又是一声铜钟响过，气息悠长，环绕与周围，惊醒了每一个考生。

“时辰已到，收卷！”

张秀文起身，高喝一声。

随即，台下的数名监考官们开始收卷，汇集整理。

半盏茶的功夫，四打厚厚的文卷便已经送到了他们四人桌前。

林昭无奈的皱着眉头，他觉得自己坐在这，干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实在是浪费他的生命。

其他三人都在认真审阅着，每一个人身后都站着两名吏使，都是由其他地方选的文官，以防有徇私舞弊的事情出现。

台下众人如释重负般的放下了手中的笔墨，相互遥望窃窃私语。

“第一场终于结束了，今年的考题竟然是“官”“商”“民”三首文诗。”

一人说着放下了笔墨，扶着灰色的衣袖，看着书生气十足。

“嘿嘿，不知文柳兄考的如何呀？”

右边之人是与他同州之地的乡士，两人一同前来算是做了个伴。

“好与不好，自当不是我等评判的了，尽心尽力而为吧。”

右边之人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

另一处角落里，一身着黑衣，白玉腰带间坠着一个血红色的玉佩，上面刻着“天香”二字。

此人沉默不语的盯着不远处的一群考生，心中尽是不解。

方才他暗自施展的内力，竟然被人瞬间打散了，而且打的他毫无招架之力。

虽不知具体是何方高手，但他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大概方向，正是他目光所及之处。

“想必今年文状元之位，必是叶兄的了。”

汉中府的沈凌看着一白净书生，轻声说道。

此人虽一副书生的模样，却与文柳大不相同，眼神里便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锋利之色，让人看了有些退避三舍。

不过这在沈凌看来倒是理所当然，来之前老师便跟他说过。

“这回科举，文状元你就不要想了，争取拿个武状元也未尝不可。”

沈凌的身手在汉中府年青一代中，算是第一人。

不光功夫好，就连汉中府的內试都是次次第一。

听到老师这样说，便被激起了傲气，立刻问道。

“老师为何说如此话，难不成文试我还怕谁不成？”

老人眯缝着眼睛，坐回了藤椅上掀了掀衣摆，意味深长的说道：“哼，今年翰林院有三名学生参加科举，其中有个叫叶慕容的，还是方绣的亲传弟子。”

沈凌一听，不自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方绣！

方绣乃是翰林院的院长，就连当今圣上都是他从前的学生，是真正的大唐国士。

每每想起此处他都心有不甘，为何面前这个人有如此的好命，能得到方绣的亲传。

叶慕容露出了一副忧容，轻声说道：“沈兄说笑了，今年不同往届，来的都是些厚积待发的贤士，你可不要给我带高帽子啊。”

张秀文正仔细观摩着考生们的试卷，突然一个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随之而来的是他那首文诗。

十年遥无期，不负春秋。

一朝凌云志，不枉此生。

过海行商客，金枝玉叶。

独修善其身，不可与而。

一生所叹有几何，只道半点不随心！

“他居然把三首诗作成了一首：”看着下方的落款处，写着“王之涣”三个字。

此人行笔间的字迹，透露着一股狂放潦草，随心所欲的字态。

而所注诗文，就连他也不见得能写出这等意境的诗来。

“王～之～涣：”他口中轻轻默念着，抬起头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位才子，竟能写出如此诗词来。

林昭提着笔墨，一沓试卷快要见了底。

一边写着一边心中暗骂着古君兰，期间倒是有几张试卷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也根本提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日上三竿，正午的太阳开始向西边挪去。

张秀文吩咐着文官们用膳的事情，随后便向其他三人拱手说道：“三位大人，用膳时辰到了，批改的试卷会在下午整理好，到时一同宣告。”

年过半百的长春尧坐了一上午，屁股都快要受不了了，听到用膳时辰到了连忙起身。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再坐下去，恐怕就起不来喽。”

林昭长叹一声也从座位上起身，对他们说道：“三位大人先吃吧，我有些事先出去一趟，下午开场之前定能赶回。”

说着，自己迈着脚步快速离开了楼台，独自一人离开了监考场。

杨焕冷哼一声随即也离开了此地。

看着行色匆匆的场众，张秀文暗自摇着头，总觉得有些心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中午用膳的时间，考生们都会在同一处吃饭，如此一来自然少不了闲言碎语。

一张雅座上围着三人，桌子上摆着水果和糕点之类的食物。

一旁的人拿着提壶想要为中间之人倒上一杯果浆，却被其拦下。

叶慕容拿过杯子自己动手倒了进去，口中轻声说道：“我自己来，你们快些吃吧。”

黑衣男子端着茶盏，放到嘴边却不曾饮下，一双眼睛锐利的盯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是天香院清秋的弟子，洛尘。

自己虽天赋不错，数年来也是饱读诗书，写的一手好字，却也不曾想过能拿到文状元。

唯有明日文状元之后的武状元，才是他此行的目标。

若是能当上武状元，以他的天资加上天香院和朝廷的扶持，不出五年当上三品大将军也不是难事。

到那时，天香院就会有了朝廷做后盾，师傅肯定也会很高兴。

只要能让师傅高兴，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更加锐利了几分，却未曾察觉到自己一双虎视眈眈的目光，早已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沈凌嘴角上扬，似乎是在笑，拿起一串葡萄摘下一颗丢进了嘴里嚼着。

另一只手拿起装着果浆的瓷壶一饮而尽，好不自在。

“那人是谁？”

“哼哼，眼神一直扫着在场所有人一点也不避讳，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哎，你说上午咱们跟人试探内力时，一瞬间就被冲散了，是不是这家伙干的？”

一个皮肤略显干涩，面容有些发黄的年轻人低声说道。

对面一人抱着双手，不吃也不喝，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听了黄脸的话，微微睁了睁眼睛，目光盯着那人好一会，随后缓缓说道：“看见那人腰间的玉坠了吗？”

“上面可写着天香二字！”

黄脸与旁边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又扭过头，也学着他仔细瞧着。

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哎我说，你眼神咋就那么好使呢？”

“我这眼瞅半天，最多也就能看见个玉佩，你连字都能瞧着？”

另一个人打断了他的废话，拿起一块桂花糕丢进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嚼着，吃相很是不雅。

“哎哎，人家就有这能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赶紧吃你的吧。”

黄脸还想要说话，却被对面的人抢先开了口。

“别说话了，看，宇文都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厚重的脚踏声便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