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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亲王突然送徒丽去了军营之事, 旁人不知,但黛玉却是知道的。
黛玉知道,甄家恨不得把甄丽这个活证据给解决掉, 徒丽的性命怕是比她们一家子还要危险的多,于是便悄悄地在徒丽身上下了延寿蛊。
这蛊不仅仅能害人,也能救人,她所下的是延寿蛊,延寿蛊顾名思义便是可以延寿,蛊虫会主动的调养宿主的身体, 毕竟人活的久了,这蛊也才能长长久久的活着。
也因为有蛊在, 眼下的徒丽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了,一般的毒才刚进体内就被蛊吃掉了, 有延寿蛊在,甄家想要毒死徒丽可没有这么容易。
同时,做为下蛊者, 黛玉也可以感觉得到徒丽大致所在的位置,她感觉到徒丽从内城的裕亲王府移到了京郊军营,疑惑之下,便忍不住好奇的用传声蛊和徒磊八卦了起来。
黛玉疑惑道:“裕亲王怎么突然把女儿给送走了?”
她知道有不少人在儿女被拐之后, 碍于名声,不肯把孩子给认回来,但裕亲王夫妇不像这种性子的人啊。
徒磊沉吟许久,“我看这事跟你爹有关,看来岳父这次是当真不弄死甄家不罢休啊。”
黛玉微微挑眉, 有几分不信, “我爹远在江南呢, 那有办法。”
“别小看了岳父!”曾为受害者之一的徒磊太了解林如海了。
在他们那一世,因为出了贾赦这么一个异类,包含林如海在内,所有朝臣的光芒都被贾赦给压制住了,是以常人不知林如海之能,但林如海绝对不是一个蠢人,要蠢,也不会死死的控制住大晋新打下的北戎府这么多年。
徒磊直言道:“这事林家与甄家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我看岳父必定会从徒丽身上下手,毕竟被拐卖来的女孩之中,以她的身份最高,光凭她一个人,便足以毁灭整个甄家。”
但这是正常的情况,事实上甄家的背后有皇祖父在,只要皇祖父不肯,要灭甄家可没有这么容易。
他都有些怀疑甄贵妃和奉圣夫人是不是给皇祖父下蛊了?无论前世今生,平康帝都一直扶持着甄家,前世时不只是平康帝的后宫里有一个甄贵妃,就连他父亲的屋里也有一个姓甄的太子贵嫔。
当年他初立为皇太孙之时,皇祖父甚至还想赐个姓甄的太孙嫔侍给他,好险他那时求生欲上线,说什么也不肯,不然,他都很怀疑自己有没有机会活到继位。
提及平康帝对甄家的偏爱,黛玉也不由得担忧了起来,“那我爹会不会……”
她爹和甄家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了,万一要是她爹败了,只怕她们全家都讨不了好。
“放心吧!”徒磊对自家岳父再了解也不过了,“岳父既然出手,必定有万全的把握,你就等着看便是。”
如果说贾赦是喜欢大开大合的出拳与敌人硬拼的,一言不合,便拿律法压人;那林如海就是喜欢偷偷趁人不注意之时放只冷箭。虽然只有一箭,但总是巧的直接要敌性命,可说是出箭即见血,在某方面来说,可比贾赦难对付多了。
那怕皇祖父偏爱甄家,但他相信岳父自有办法让皇祖父不得不公正严明的办了甄家,只是可怜了那些被拐卖的女孩了。
徒磊隐隐约约的猜出了一点,微叹一口气,终究是不忍说了。
说到底,终究是在上位者无能,这才逼着那些女孩拼死给自己讨个公道。
黛玉叹道:“我爹爹那怕再会算计人,但就怕甄家来阴的,不说别的,我们林府里的假甄丽便不知道中了多少次毒了。”
林府里的甄丽虽然是假的,但甄家一开始不知道啊,假甄丽不知道中了多少次毒了,要不是林府的府医真有几分本事,只怕假甄丽的命早没了。
偏生她离开扬州之时,还没开始炼蛊,想给自个老爹下一只延寿蛊都不成,一想到此处,黛玉都快急疯了。
徒磊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要是明明白白的拉到朝堂上的话,十个甄家都不是林如海的对手,不过要玩什么下毒来阴的,林如海只怕还真不是甄家的对手。
徒磊微一沉吟,“你手上还有多少延寿蛊?”
黛玉诚实道:“一只,已经用在甄丽的身上了。”
每一只蛊虫都是得耗废时间心力炼制出来的,特别是延寿蛊有延寿之用,消耗的药材可不一般,不是这么好炼的,即使靠着小红红,她也没法子一口气炼出太多的蛊虫,毕竟她年纪还小,能操控的蛊虫终究是有限的。
黛玉叹道:“再过几个月,我必定可以再炼出几只延寿蛊,不过眼下怕是不能了。”
徒磊想了想后道:“我找夏爷爷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拨些人去保护岳父,另外你也从大舅舅身上下功夫,荣国府毕竟是老牌世家,要是荣国府当真动起来,在四王八公的压力之下,说不定能镇一镇甄家。”
他也让人查过了,这些年来,荣国府的确是没少帮着林如海,但同时也从中得了不少好处,也不知道是帮还是害林如海。
“嗯,大舅舅这边交给我!”黛玉咬牙切齿道:“我会让他乖乖上进的。”
强迫大舅舅上进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除了下蛊之外,也得他本人就有着上进的想法,这蛊下起来方能事半功倍。
大舅舅最大的问题便是他早就已经放弃上进,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熬死贾母便是,完全不想争上一争。
在一般的情况之下,要让一个像贾赦这般放弃自我的人再次重新振作起来绝对不是一件易事,不过黛玉有着小红红这个小帮手,而且她还有着前世的记忆。
她就不相信,在死亡的压力之下,大舅舅还能再继续咸鱼下去!
于是乎,贾赦的苦日子来了。
贾赦发现自己身陷于恶梦之中,一个可怕,却又真实的恶梦之中。
在梦里,他一样是堂堂荣国府的嫡长子,但他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惨的嫡长子,一样是妻死子丧,更惨的是他的妻儿并非死于意外,而是母亲与弟妹有意为之,不只如此,还故意养坏了他仅剩的嫡子。
不但他仅剩的嫡子一心偏着二房,帮着二房捞钱,瞧着梦里那琏哥儿傻呼呼的把林家的百万财产送到王夫人手里的蠢样,贾赦简直想把贾琏塞回他娘肚子里,回炉再造。
这也罢了,林家绝嗣,按律财产应该要有三分之二收归国有,余者才能由黛玉继承,不料贾琏和甄家联手,直接吞没了林家百万之财,却不想林家这么大的一笔财产,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琏哥儿此举无疑于虎口夺食,早被新帝给记上了一笔。
再加上贾政和王熙凤拿着他名帖,着实办了不少官说之事,当今圣上──平康帝一过逝,荣国府顿时被清算了。
不只如此,更让贾政吐血的是他的好母亲、好弟弟、还有好弟妹直接把这罪名全都推脱到大房身上,不只是他跟琏哥儿被流放千里,就连他的小孙女也被卖了,最后嫁到农家之中,操劳而死,死时还不到二十岁,大房绝嗣,爵位与家产尽数便宜给了二房。
他不甘心!
既使最后被涷死在东北的冰天雪地之中,即使冻得全身再无知觉,他的胸口仍满是冲天的恨意,他不甘心!
一连数日,贾赦都不断做着这可怕的恶梦,他很想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梦,但他心里很清楚明白,这梦怕是真的。
当年张氏(贾赦之妻)还有瑚哥儿死的不明不白,他早有些猜测了,只是碍于母亲当时以张家没落为由,不许他继续查下去,这事也就罢了。
养废琏哥儿之事,他也不是没感觉,偏生母亲总以邢氏身份低微,养不好孩子为由,不让他把琏哥儿抱回去,他自己也无护住琏哥儿之能,琏哥儿在他身边只怕比在母亲身边还要危险,无奈之下,他只能把琏哥儿交给母亲抚养。
他这辈子唯一做的对的事情,便是让琏哥儿娶了王熙凤为妻。
别看王熙凤只是王子腾的侄女,但王熙凤自幼养在王子腾膝下,和他的亲生女儿也没有差别了。王夫人的底气便是王子腾,只要王子腾偏一偏王熙凤,王夫人便不敢乱来。
果然,虽说凤丫头在生孩子的时略略出了点事,不过还是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了。
按说只要琏哥儿夫妇不做死,他们大房占著名份大义,时日一长,自会各归各位,这荣国府早晚会回到他们大房的手上,不过要是琏哥儿自个做起死了呢?王熙凤那个坑夫货搞的事情暂且不说,就琏哥儿吞没林家财产之事便是大死中的大死。
贾赦将梦中事与现实一一比对,突然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琏哥儿做死也是好几年后,眼下无法确定,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按着这梦境所言,迎春一直被她奶嬷嬷所苛待着,只要瞧瞧迎春她奶嬷嬷有没有苛待迎春,就知道这梦境是真是假了。
贾赦沉吟许久,最后决定亲自去瞧一瞧,用自己的眼睛来证实这个梦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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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贾母爱热闹,再加上宝玉是个喜欢跟姐姐妹妹玩的,是以迎春、探春、还有惜春三个都养在荣庆堂中,不过和正正经经住在正房碧纱橱里的宝玉不同,三春则是挤在正房前的三间小抱厦之中的。
抱厦算不得正经住所,平时人来人往的,一点子隐私都没有,以往贾赦不觉得如何,但想想梦里唯一还会记得他这个老父亲的迎春,贾赦顿时觉得委屈自家女儿了。
虽是嫌抱厦狭小,委屈了孩子,不过眼下倒是方便了他偷看奶嬷嬷是否虐待自家女儿,这一瞧……
贾赦顿时怒了!!!
惜春被宁国府给接回去玩了,而探春也被王夫人给接到了跟前,是以荣庆堂正院的抱厦之中只剩下迎春一个孩子。
因为迎春是个女娃娃,他先前对迎春也是淡淡的,也没怎么注意过孩子,如今一瞧,这才发现迎春瘦的可怜,全然没有一个七岁孩子的模样,看起来比小她两岁的黛玉差不了多少。
除此之外,贾赦只见迎春的奶嬷嬷和着其他的丫环仆妇们在闲磕牙,把他的女儿放在一旁,还大大方方吃起迎春的点心。
瞧着迎春紧紧盯着点心,眼睛连眨也不眨的模样,就知道这个孩子有多想吃了。
明明是迎春的点心,但迎春只敢看,不敢吃,便知道这事绝非头一回。
王嬷嬷不知贾赦在旁,还笑道:“大家快尝尝,这厨上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奶油松瓤卷酥香甜酥脆,又不油腻,可比上次做的什么奶油炸的小面果子要好多了。”
那仆妇笑咪咪的也拈了一块,细细品尝,像这般的细点,她们以往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更别提吃了,她艳羡道:“还是老姐姐这里好啊,要是到了旁处,咱们那有这福份吃一吃主子的点心。”
被旁人一奉承,王嬷嬷也得意了,她笑道:“二姑娘是我奶的,自然该孝敬我,点心这种小东西算什么,那怕是旁的东西,我大可直接取来用呢。”
她得意的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布料,笑道:“这块布料是四姑太太给的,说是从扬州来的好料子,我想说给二姑娘做衣服也糟蹋了,还不如让我拿回家去,给我儿子做件好衣裳……”
贾赦闻言气的热血上涌,险些被气晕过去,什么叫给他女儿做衣服糟蹋了?王嬷嬷的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他女儿相比!
要不是贾赦还有点理智,想把梦中之事再确定几分,说不定他早就忍不住冲出去揍王嬷嬷了,做为京城第一混不吝,贾赦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想法。
王嬷嬷可不知道自己离断手断脚之差一线,也不在乎迎春就在旁边,还得意洋洋的说着她是怎么管着迎春的私房的,她的管法也很简单,横竖迎春姑娘用啥都是糟蹋了,干脆让她收回家里给她儿子用便是。
迎香早就习惯了王嬷嬷的忽视,对王嬷嬷得意洋洋的话也充耳不闻,她眼巴巴的看着点心,默默地吞着口水,瞧着点心一个接着一个落入王嬷嬷和另外一个仆妇的嘴里,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王嬷嬷的衣角道:“嬷嬷,我饿。”
她是真的饿啊,王嬷嬷起晚了,只喂了她两口早膳,她一下子就肚子饿了,可是点心又在王嬷嬷手上,她好想吃啊。
“嬷嬷!嬷嬷!”小迎春直拉着王嬷嬷的衣角,求道:“我饿了!”
瞧着迎春可怜兮兮想吃点心的模样,一旁的仆妇都有些尴尬了,她讪讪的放下手里咬了一口的点心,“要不让二姑娘先用点吧,看来二姑娘是真饿了。”
一般主子不用的点心是会撤下来给她们这些仆妇用的,是以她先前吃时也没多想,那瞧得迎春姑娘竟然饿成这样,这一口点心,她是说什么也用不下去了。
王嬷嬷老脸一红,“胡闹些什么!锦衣玉食的养着,那会缺她吃的。”
要是平常,瞧着迎春可怜,说不定她也就给上一块、二块了,可眼下正是她跟着朋友显摆的时候呢,一见到迎春敢要吃食,顿时恼了。
恼怒之下,她用力的捏着迎春的小手臂骂道:“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和猪一样。”
王嬷嬷不但破口大骂,还直接了当下手掐着迎春,迎春疼的厉害,又不敢放声哭,只能小声啜泣着。
瞧着自家女儿连哭都不敢哭的可怜模样,贾赦瞬间爆发了!
他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一把抱起迎春,一脚狠狠的直把王嬷嬷给踢开,“叫你照顾主子,你是这么照顾小主子的?”
王嬷嬷还来不及叫疼,便见大老爷又是一脚直接把她远远踢开。
王嬷嬷连忙爬了回来,暗道倒楣,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见到大老爷,更没想到会让大老爷亲眼瞧见她捏迎春的事。
她心下惴惴,别看她没把迎春当回事,但她也知道迎春毕竟是荣国府的二姑娘,她做的事要是让人知道了,被发卖都是轻的。
“老爷……这……”王嬷嬷眼睛一转,“这是老太太的意思,二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得好生教导,免得被勾坏了。”
对,她这是正当管教,老太太都发了话要迎春听她的话的。
迎春这娃儿性子不好,以前也不是没跟老太太说过她的闲话,但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老太太骂了一顿,要迎春乖乖听她的话。
所以告状是没用的,要怪就怪迎春自个没投个好胎吧。
一想到此处,王嬷嬷顿时又不觉得怎么样了。
贾赦着实气乐了,当他是没见过当年元春丫头是过着什么日子吗?
什么管教!这分明就是苛待他女儿。
贾赦气极,直接让人绑了王嬷嬷,抱着迎春,一脚踢开贾母的房门质问道:“老太太!这可是你的主意?让个奶嬷嬷虐待我女儿?”
贾母正为了贾敏不听话的事情而恼着呢,一听这话,当下大怒,“你一大早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让人虐待迎春了?”
贾母心情不好,讲话也着实不客气。
这几日来,她不断的游说着女儿把甄丽交出来,但贾敏始终不肯,逼得急了,只会回一句送甄丽回她家去了。
回个鬼家,当她不知道吗?甄丽是甄家不知道从那买回来的孩子,要知道自个家在那的话,早就回去了,那会等到贾敏出手送她回家,怕是连甄丽自个都不知道自个姓啥名谁,敏儿这谎话也着实说的太不上心了。
贾母养了贾敏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上女儿不听话的情况,正生着闷气之时,见贾政突然抱着迎春冲了过来,口口声声说着她让人虐待迎春云云。
三春都是一样的待遇,平时锦衣玉食的养着,那可能虐待她们!
“怎么没虐待!难不成迎春手上的痕迹都是假的!?”贾赦气的直接把迎春的袖子给拉了起来,他刚刚瞧了分明,王嬷嬷尽往着迎春的手臂上掐。
果然,迎春的袖子一揭开来,那怕贾赦都惊的倒抽一口冷气,只见迎春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紫青的指甲印子,就连被小厮押进来的王嬷嬷自个都吓了一跳。
王嬷嬷心虚的缩了一缩,越发不敢和贾赦的目光接触。
贾母脸色不变,只是皱眉瞧了瞧贾赦怀里的迎春,瞪着王嬷嬷冷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不知道王嬷嬷总爱拉划着迎春的私房,只不过见迎春自个爹娘也不在乎,再加上王嬷嬷再怎么的也不敢太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那知道王嬷嬷竟然敢打起主子来了。
王嬷嬷敢把贾赦不当一回事,但绝对不敢把贾母不当一回事。
王嬷嬷冷汗直流,颤声道:“这……这……”
她瞧了一眼迎春,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是姑娘不听话,我──”
王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贾赦又是一脚踢过去,骂道:“放屁!”
迎春不乖!?
按他看,家里的几个女孩中就以迎春最乖,迎春要是不乖,世上那里还有乖孩子!
“够了!”瞧着贾赦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行为,贾母越发恼怒,毕竟是贱人的种,果然一点子礼数都不懂。
贾母骂道:“不过是区区小事值得你这样?”
此话一出,贾赦的下巴几乎都要掉了,那可是他女儿啊!被人虐待的吃不饱,穿不暖的女儿啊!怎么说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亲孙女被无良奶嬷嬷给虐待了,老太太竟然还说区区小事!?
是他不正常?还是老太太不正常?
“老太太!”贾赦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八度,“迎春可是你亲孙女啊!”
要是今日换做宝玉,老太太还能像这样不当一回事吗?
听到亲孙女这三个字,贾母脸色微沉,她瞧着在贾赦怀里直发抖的迎春,越发觉得厌烦,她微一沉吟,“王嬷嬷的确是过了,这事让王嬷嬷跟迎春道个歉就是了。”
贾母下意识的便想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怎么说王嬷嬷也奶了迎春一场,无功也有劳,要是重罚王嬷嬷,旁人说不定还道她们荣国府不敬老人呢,横竖也不过是点子小伤,就这样算了吧。
这话一出,王嬷嬷的腰板子顿时又挺了挺,而迎春小脸惨白,小手一直拉着贾赦衣角,显然是被吓的厉害。
贾母顿了顿又道:“况且迎春丫头这性子也不好,是该改改!”
她这话倒是真心的,王嬷嬷固然有错,但迎春这性子也着实过于软弱了。同样养在她膝下,探春的奶嬷嬷怎么不敢这样待她?说穿了还是迎春过于软弱,让奶嬷嬷下手也没了个轻重。
贾母不说这话也就罢了,一说这话,贾赦顿时爆了,他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竟然只是一句过了便罢?而且还要继续由王嬷嬷教导!?
而且还嫌迎春的性子不好?迎春的性子那而不好?针扎一下都不知道喊疼的,乖的不得了,简直软的不像他生的。
不只如此,他和贾母为了迎春之事吵个不停,按说迎春也有七、八岁了,也该懂点事,那怕不知所措,也该有些反应才是,但迎春一直乖乖的,不吵也不闹的由他抱着,这反应也太平静了,简直不像个孩子。
一瞬间,贾赦憟然一惊,突然想到梦中之事,在梦里,他的女儿也是不断的被人苛待,迎春不是没有反应过,但却没有人理她,迎春生母早死,邢夫人又是那种性子,他又日日醉生梦死,连琏哥儿和琮哥儿都不顾了,更别提迎春这个女儿。
至于老太太更是没把迎春的事当一回事,当迎春发现她怎么反应也没用了之后,渐渐的,迎春就再也不说了,默默地忍受,以至于迎春性子越发怯懦,最后被孙绍祖活活打死!
要是这事只是迎春运气不好,碰到了无良的奶嬷嬷也就罢了,偏生……在梦里,迎春的性子是被人有意为之!
女子的婚事除了看娘家之外,也得看自身,迎春这种性子,除非做妾,又或着嫁到小户人家,稍微体面一点的人家都不会要的,王氏那个贱人为了不让他们大房出头,故意让人教坏迎春,好把迎春养成这种懦弱的性子,便是防着他们大房靠着女婿之力出头!
贾赦厉声道:“王氏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这样糟蹋我女儿?想让你养坏我女儿,好让迎春婚事艰难,咱们大房以后再也借不到力!?”
王嬷嬷一惊,脸上隐隐约约的得意之色顿时定住,她惊慌的眼珠子乱转,“老奴不知道大老爷在说些什么?”
大老爷怎么知道二太太暗示她无需仔细教养迎春之事!
“不知道!?”贾赦冷哼一声,“我如果没记错,你是王氏的陪房吧!”
此话一出,就连贾母也忍不住眯了眯起眼睛,打量着王嬷嬷的神情便有几分古怪,迎春怎么说也是大房的姑娘,没道理用二房的陪房做奶嬷嬷的理,更别提王嬷嬷这人压根不适合教养小主子。
但要说这是王氏故意为之,贾母却又有些不信,她倒不是不信王氏对大房不怀好意,而是不相信王氏有这脑子。
贾母冷声道:“你要是不喜欢王嬷嬷,让人把她换了去便是。”
王嬷嬷是不能留了,不过闹大这事是万万不可,无论是不是王氏做的好事,这流言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对王氏的名声不好,怎么说,王氏也是元春、宝玉的亲娘,她可不能眼睁睁的见王氏的名声被毁。
贾母琢磨再三,便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混过去了。
她冷声道:“这事就这样定了,至于迎春的奶嬷嬷让你媳妇再挑一个补上来便是。”
这男人还是把这事看的太简单了,迎春没了亲娘,贾赦又不争气,对迎春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在这府里有谁会在乎她,换了个新嬷嬷上来,只怕还不如眼前这个呢。
贾赦不满道:“难不成迎春的委屈就这样算了?”他高声道:“来人,给我好好搜搜王嬷嬷的家!”
他虽然糊涂,但也没有糊涂到人家把答案都放到他眼前了,他连弊都不瞧得作的地步,这一次前来,他还特地带了莫管家等人过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莫管家是祖母留给他的人,算不得荣国府的家生子,也只听他一个人的话,贾赦一开口,莫管家马上便亲自带着机灵的小厮去抄着王嬷嬷的家。
王嬷嬷面露惊慌之色,她这些年来从迎春那里搜刮了多少东西连她自个都数不清了,其中还有好些还在她家里堆着呢,要是让人知道了,怕是连她的丈夫儿子都会遭殃啊。
王嬷嬷吓的连连磕头,“老奴错了!老奴错了!求老爷饶老奴一命!老奴再也不敢了!”
见贾赦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望向迎春,哭求道:“求姑娘帮老奴说说话,好歹老奴也奶大了你啊!你得给老奴养老送终,你不能不管老奴啊。”
迎春嘴唇微张,最后终究把头埋入贾赦怀里,她讨厌王嬷嬷,她不想给王嬷嬷养老送终,也不想管王嬷嬷,她……再也不想见到王嬷嬷了。
迎春选择了沉默,头一回主动抱住了贾赦,饶是贾赦也不由得一楞,怀里抱着小女儿,贾赦头一回有一点做父亲的感觉。
别看他膝下有着三子一女,但包含没了的瑚哥儿在内,他还真没怎么抱过孩子,是以一感觉到女儿亲近他,饶是贾赦也不由得微感讶异。
这是他头一次感觉到迎春是他的女儿,是他得护在手心里的孩子。
想到迎春被苛待的事儿,贾赦莫名心下紧了一紧。
贾母不知道不过是短短一瞬间,便让贾赦立下定要保护迎春的想法,她气的把拐杖敲的直响,怒斥道:“赦儿!你还想胡闹些什么。”
贾赦冷声道:“是不是胡闹,老太太等会就知道了。”
贾赦是铁了心要把这事给查到底了。王嬷嬷家里一时半刻是搜不完的,不过迎春房里还有多少东西倒是可以点的出来。
贾赦直接让人一件件的拉到贾母房里打开清点,这一清点,就连贾母的老脸也忍不住红了。
只见迎春的银箱里空空如也,不过就只有几个铜板;首饰匣子里倒是好一些,不过除了常见的那几件首饰,其他的都不见了,至于衣箱更是简单,薄薄一层,也就几件当季的衣裳,去岁上给几个孩子做的大红猩猩毡斗篷,还有哆啰呢的挂子也都不见踪影。
贾赦冷笑,“王氏倒是给我女儿挑了个好嬷嬷啊!”
王嬷嬷强辩道:“大老爷,这……大姑娘也穿不上那些旧衣裳,老奴这才……这才……”
“住口!”贾母怒吼一声,怒瞪着王嬷嬷,这岂是几件旧衣裳的问题,迎春的月钱呢?迎春还是个孩子,能花销些什么,怎么可能把月钱花的这么干净!更别提眼下可是月初,远的不说,这个月的月银怎么都没了?
再则那些首饰呢?别看迎春不受宠,每季的三件首饰可没有少过她的,想到这些东西全都便宜了王嬷嬷,别说贾赦了,就连贾母都郁闷的很。
证据就在眼前,贾赦嘿嘿冷笑,眼眸间隐隐有着得意之色,“这就是老太太口中的区区小事?”
虐待他女儿,偷盗主家财物,这叫做小事?
贾母气的脸色铁青,怒瞪着贾赦父女,她冷声道:“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住你,你把迎春抱回去养便是。”
贾母一怒之下,便想做起撒手掌柜了。她就不信,贾赦一个大男人要怎么养孩子?而且还是养一个女儿!
不料贾赦还点头道:“儿子正有此打算。”
他除非是傻了,才会在明知道王氏有意对迎春不利的情况下,继续把迎春放在贾母跟前养活。
贾母顿时气了个仰倒。
不一会儿,莫管家便把王嬷嬷家里的东西给搜了过来,不搜不知道,一搜着实吓一跳,这王嬷嬷屋里尽是二姑娘的东西,不只是二姑娘的首饰,金银裸子,就连二姑娘的好些衣裳都从王嬷嬷子女的屋里搜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大人的旧衣裳。
贾赦拿着那几件旧衣裳微微皱眉,“拿这过来做啥?”
虽说这些旧衣裳的料子不错,不过一看就知道跟迎春无关,
莫管家笑道:“回老爷,这都是二太太的旧衣裳。”
人人都知道二太太最是小气,平时就算赏人,也大多是赏些旧衣裳,他们也是抱着一试的想法搜搜,万没想到果然搜到了好些二太太的旧衣裳。
王嬷嬷不过是二姑娘的奶嬷嬷,二姑娘又是大房的女儿,既使王嬷嬷管孩子管的好,再怎么的也轮不到二太太打赏王嬷嬷,王嬷嬷手里有着二太太赏的旧衣裳,这事便就有几分古怪。
贾赦目光一利,直接拿着那些旧衣裳质问道:“老太太,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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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种事情还能说些什么。
为了宝玉,贾母说什么都要把这事给捂住,一会儿又是怒骂,又是威胁着要回金陵,说什么都要贾赦把这事捂住,不许再算帐。
要是以往,贾赦说不定早就吓的跪地求贾母别生气了,但这一次,贾赦却是冷冷的瞧着贾母,活像在看戏一般。
荣庆堂里闹出了大事,还捉到王夫人暗害大房女儿的事情,王夫人那坐得住,连忙赶了过来。
见贾赦捉着她的旧衣裳质问着老太太,王夫人的老脸刷的一下全红了。
她捂面放声大哭,泣道:“大老爷这是在做什么!?妾身为王家女,为荣国府生儿育女,这些年来规规矩矩的操持家务,不敢逾矩,大老爷竟然污蔑妾身有意让王嬷嬷教坏迎春,这不是在寒妾身的心吗?”
一听到王家女,与生儿育女一事,贾母微微皱眉,她知道王夫人这是在提醒着她呢,王氏再怎么不好也是王子腾的妹妹,更是宝玉和元春的亲娘。
要说孙辈之中,她最在乎的,自然莫过于宝玉和元春,怕是连亲生的黛玉都略略退了一点,要是老二家的传出一个算计侄女的名声,以后宝玉和元春还怎么见人?
她原本就不赞成老大胡闹,一听到王夫人拿宝玉和元春说事,贾母的心思更偏了一偏,当下便就怒道:“老大,还不跟你弟妹道个歉?”
见老大一脸怒色,她顿了顿,声音微微放柔,“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也不能胡乱把事栽到你弟妹身上啊!”
贾赦的下巴都快惊掉了,“王氏算计我女儿,还要我跟她道歉?这是什么理!”
xd,不过就是仗着一个衔玉而生的玩意吗。
他等会就直接把宝玉给打死了,看王氏那来的倚仗。
贾母顿时气乐了,“你冤枉王氏,你还有理了!”
“我冤枉她?”贾赦直接把王氏的旧衣在众人跟前抖抖,“她要不是和王嬷嬷合谋教坏迎春,何必赏她的旧衣裳给王嬷嬷!”
荣国府里虽然有着针线房,但大部份的主子都不爱穿着针线房里出来的衣裳,多是另外扯了布料私下自己做,也就只有邢夫人和李纨那两个舍不得银子的,会直接穿着针线房下人做的衣裳。
一瞧这布料还有上面的针法,便知道是王夫人屋里下人所做,不是王夫人的衣服还能是谁的!?
王夫人脸上微红,忍气道:“王嬷嬷是我的陪房,我赏她几件衣裳也没什么。”
“放屁!”贾赦不客气的骂道:“没事你会给人赏衣裳?谁不知道你比邢氏还扣,能赏块布头就不错了,还赏旧衣裳!想唬谁啊!”
不是他说,府上总是说邢氏苛刻,不过邢氏再怎么的,打赏人都是用着真金白银,那像王氏,不过就赏上几件旧衣裳,还说什么脸面!也不知道王家是怎么养的?养出一对姑侄全然不一样,一个是小气的不像样,另外一个是手松的不像样。
见王氏还要开口,贾赦阴冷的又添了一句,“况且衣裳也不过是去年新流行的花样子,可见得你才赏王嬷嬷衣裳没多久,我倒想问问弟妹,这王嬷嬷是做了什么入了你的眼,让你赏起旧衣裳来了?”
他虽然好色,不过也有点眼力劲的,王嬷嬷屋里这几件衣裳一看就知道才刚赏没多久,要是这事迎春没关,那他就干脆改跟王夫人姓!
贾赦一说,大伙也回过味来了,王嬷嬷做为王氏的陪房,按说赏几件旧衣裳也算不得什么,不过王夫人素来小气,好些伺候了她多年的人也不得她赏半件衣裳的,怎么对王嬷嬷这么大方?一口气赏了好几件衣裳?
要说王嬷嬷办了什么事儿得她的心意,可王嬷嬷是迎春的奶嬷嬷,除了顾一顾迎春之外,旁的什么也不管的,能做得了什么事得王夫人的赏?而且又是这一年的事儿……
如此一细想,好些人都有些疑心了。
眼见辩无可辩,王夫人干脆捂着脸痛哭,“老太太!妾身被人这么冤枉,叫妾身那还有脸继续待在荣国府里,妾身这就带着宝玉走,不碍大老爷的眼。”
“胡闹!胡闹!”贾母那可能会让王夫人带宝玉回娘家,说句不好听的,莫说只是算计一下迎春,那怕是要了迎春的命,也不配跟宝玉相比。
贾母冷着脸道:“不过是几件旧衣裳,那能随口定了老二家的罪!”
贾赦冷笑,那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直往王嬷嬷身上瞄去,“是与不是,审一审这老虔婆不就知道了。”
只不过先前旧衣裳什么的,还只能说是猜测,要是审一审那老虔婆,可说是把这事板上钉钉的给定了,到时王夫人可就不是普通的难看了。
“你──”贾母大怒,只觉得胸口一闷,当场晕了过去。
一时间荣庆堂乱成一团,唤老太太的唤老太太,请太医的请太医,就连贾敏听到了消息,也连忙带着黛玉和碔哥儿赶到了。
一知道老太太是为什么气成这样,那怕是偏心的贾敏都不好说话了。
凭心而论,她也不是不明白老太太一心想和稀泥的想法,不过明白归明白,要是这事落在她自个女儿身上,别说严惩一个王嬷嬷了,她要不撕了王夫人才怪!
可眼下母亲都被气晕了,也着实不是算帐的时候,再见贾赦仍抱着迎春,一脸悲愤之色,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旁,贾敏心下不忍,低声劝道:“大哥,要不你先回去?等老太太身子骨好一点儿再说?”
至于母亲醒来之后,大哥是否还有着算帐的机会,贾敏也着实不好说,只能缓着劝一劝贾赦了。
贾赦冷声问道:“你觉得老太太醒来后,我还有机会算帐吗?”
贾敏哑口无言,一时间也不好回贾赦的话了,她嚅嚅道:“这……总是有机会的。”
无论怎么说,大哥总是堂堂荣国府的家主,那怕明的不成,暗的也能跟王夫人算帐的,不过就是换个明目罢了。
贾赦摇摇头,“敏妹妹,我不是你,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
他不会弯着来,他只会直着来!
贾敏还来不及说话,便见贾赦冷哼一声,直接抱着迎春就往外走。
他回首瞧了贾母一眼,微露复杂之色,要是以往,他不紧张的跟前跟后的伺候着才怪,但是现在他却心底一片凉寒。
迎春被苛待是真的,那么……梦里的其他事儿也是真的。
不只是老二夫妇包隐藏祸心,觊觎着他的爵位,还有……
贾赦难掩痛苦之色,还有老太太也不是他的亲娘!
很多事儿,贾赦以前不曾细想,如今细细一想,便发现处处能解释的上了,怪不得老太太偏疼老二不疼他,怪不得祖母当年一直要他小心老太太,怪不得她一点不心疼迎春受苦,还一味想着把这事给暪下去。
其原因只有一个,便是因为老太太不是他亲娘!所以老太太压根不在乎他!
贾赦又恼又恨,一时间恨不得去质问老太太为什么,一时又觉得心冷,站在荣庆堂中,万分孤独。
突然一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拍上他的脸,小小的迎春慌乱的帮着贾赦抹泪,“老爷不哭。”
她咬着下唇,顿了顿道:“迎春不饿了!”
贾赦这时才发现,自已原来早就泪流满面了。
“爹不哭!”贾赦胡乱的抹了抹泪,他不是一个人,为了他怀里的迎春,他必须得坚强!
“走!”他掂了掂手里的小娃娃,“爹带你回家!”
贾赦这一走,跟着贾赦的小厮自然也得跟着走,王嬷嬷本来想趁机溜走的,不想贾赦的小厮直接一左一右的直接架住的王嬷嬷,把她也给一起拖走了。
开玩笑,这可是个活证据呢,岂能让她溜了。
瞧着贾赦的动作,王夫人眼皮子直跳,直觉的觉得贾赦带着迎春和王嬷嬷回去绝对不是件好事,不过她转念一想,有老太太在,她怕些什么,她就不信,贾赦敢逆了老太太的意思。
一离了荣庆堂,莫管家忍不住好奇问道:“大老爷,还找二太太算帐吗?”
老太太都气昏了,这事怕是不好再继续下去了。
“找!自然要找!”贾赦面露阴恨之色,“妻债夫还,让人把这事给老子传出去,让人知道他贾存周不安好心,连亲侄女儿都不放过。”
他顿了顿道:“让人也把这事透露一些给琏哥儿夫妇知瞧。”
二房连迎春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更不可能待琏哥儿夫妇是真心的好了,只要贾琏和王熙凤别太蠢,想来也会察觉出一二。
莫管家面露为难之色,低声道:“这事怕是没多少效用。”
贾赦微微挑眉,莫管家续道:“二老爷在荣禧堂里住这么久,早有人说闲话了,但二老爷还是一样,这个……怕是没什么用。”
说句不好听的,二老爷的脸皮可以说是厚到极致了,这事又是二太太做的,只怕二老爷压根不会当回事。
贾赦微微皱眉,他倒是忘了老二那脸皮厚度可不是一般人可及的,要是仅仅只是让人散播一些流言,只怕是没啥效用,除非……这事闹到明面上。
他不怀好意的瞧着王嬷嬷,吩咐道:“来人,把王嬷嬷送到应天府去,告她偷盗主家财物,虐待小主子!”
莫管家一楞,下意识回道:“老爷,这不好吧?这岂不是下了咱们荣国府的面子?要是老爷不解气,要不咱们私下处置了王嬷嬷便是。”
横竖是个奴才,要杀要剐也不过就是老爷一句话。
贾赦没好气道:“你懂什么,连里子都没有了,那管什么面子,况且咱们私下处置人,反而是违反大晋律,这种犯法的事儿,你家老爷我是不会做的。”
别以为他是纨裤子弟就不懂法,事实上,他虽然没背过什么四书五经,但是大晋律可是从头到尾背过的。
当年他祖父对他没有其他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大晋律给背的滚瓜烂熟,一个字都不能错,免得将来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按照大晋律,那怕是奴仆,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打杀的,需得明正典刑,方可处刑,是以大凡人家要是家下人犯了事,都是直接灌了哑药往黑煤场一送,毕竟这转手发卖奴隶不算违法,至于这些人到了黑煤场里是死是活,谁管这么多。
直接打杀王嬷嬷是打杀不了的,不过……
贾赦嘿嘿直笑,那笑容看在王嬷嬷的眼中活像地狱中的厉鬼一般的狠毒,贾赦淡淡道:“老太太在病中没空审你,只好请应天府尹代为代劳了,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几颗脑袋?敢大着胆子虐待我女儿。”
老太太喜欢和稀泥!他偏偏不让她如愿,他就是要把这事往大闹!闹到贾政和王夫人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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