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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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也看到了宝钗的面色，心中知道她看出了自己的用意，宝钗素来聪慧，于察言观色上又极为敏锐，难得的一个极为通透的人。

她想起那场送了她命的婚礼，现在看到两个当事人她竟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不说宝玉不再是自己的选择，就说难得宝钗这样的人品，就算是进宫也是使得的，竟然也配了那样的人。

她很意外自己看到宝钗她竟然没有预想中的怨念，也是，这一切也不是宝钗的选择，并不是谁抢走了谁，她们都是这个世上可怜的女子，自己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想来宝钗嫁给宝玉的时候也许会有一些不甘心吧，追求本就格格不入，嫁过去之后宝玉又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可是可惜了宝钗。

这一切还是自己在后世的《红楼梦》中看到的，跳出自己本身看整个故事，还真是……

想起前生她与宝钗也有那么些好的日子，那时候的宝钗就像是自己的姐姐一般贴心，心内只能叹息，今生要如何和贾家的这些姐妹们相处，她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只能走着看了。

宝钗正在研究黛玉眼下的变化究竟是为何，是和宝玉闹别扭，还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就感觉到黛玉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变化，她竟然有些琢磨不透那目光中的意味。

宝玉本来就是想要借着过来看东西打破昨日的尴尬，没想到林妹妹果真如昨日所说的那般和自己避嫌起来，之后就看到她和宝姐姐之间的目光交汇，他心内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憋闷。

正在这时候贾母也带着王夫人等出来了，是时候用早饭了，黛玉这次没有坐在宝玉对面挨着贾母，反而是挨着迎春坐下了，贾母看到她的动作也没有做声。

王夫人难得的忽略了自家宝贝疙瘩的失望眼神，看黛玉故意避嫌也没有心内不快，主要还是因为她在心里准备着一会要说的话，也没有注意这些事。

整顿饭桌上和桌下的人用的都有些心不在焉，贾母有些若有所思，黛玉现在表现的和宝玉疏远了究竟是认识到渐渐长大故意避嫌还是有了别的心思？黛玉还沉浸在前世的回忆中，宝钗心内后悔今日听母亲的话特意过来请安吃饭，宝玉却是心内失望不知道要怎么能让林妹妹变回以前的样子。

王夫人和王熙凤则是想着一会的事情，时不时的交换一下眼神。

早饭毕，因为长辈们要商量一些事情，众人结伴出了贾母的院子，姊妹们倒是想着一起玩闹一下，黛玉借口旅途劳乏没有跟着过去，宝钗也借口家中有些事情要回去，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想起黛玉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她就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就好像有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终会发生而她却浑然不知的那种茫然。

宝玉倒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想了想秦钟还卧病在家不如去他那里看望一下，也就带着小厮出门了。

等到小辈们都散了，王夫人和凤姐才要和贾母商量这事情，贾母看着姑侄俩刚才在立规矩时候频频使眼色，虽然心内不喜也知道她们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也就屏退了侍候的人，等着两人开腔。

凤姐看出点贾母的意思，她稍稍有些退缩，只等着王夫人开口。

“老太太，现下宫中万岁爷有这样的恩典，允许嫔妃们回家省亲，大老爷和我们老爷他们爷儿们已经商量好地方，就等着丈量土地，出园子的图就可以动工了，这建园子，还有采买一应东西，摆设帐幔林林总总，加上要买些人，昨儿我和凤丫头粗粗算下来，可是好大一笔钱。”她对着贾母比了一个手势。

贾母点点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接驾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那时候在扬州接驾一次她虽然那时候不是当家的，却也是参与了，那时候银子花销多少她心里大致是有数的。

王夫人说完这话给凤姐儿使了个眼色，凤姐继续道：“承蒙老祖宗和太太信任，我管了几年家，也是我无能，现在公中的银子已经有些入不敷出，我让人将这些年的账册子拿了过来，老太太和太太也过过目，这一次要拿出这样大的一笔银子实在是困难，就算勉强东拼西凑上了，咱们家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贾母虽然现在不管事了，也不是预料不到这种情况，接过凤姐儿递过来的账册，一看之下也有些惊心，她知道这些年贾家没有出息的儿孙，在外面行事却有些靡费，这么大一家子都是伸手要钱的，就算是金山银山也难以支应，眼下只是看了近期这小小一本账册也能觉察到现在是什么状况了，还真是像凤姐儿说的有些入不敷出了。

殊不知这还是凤姐儿“美化”过的账册呢，要是看实际情况更是触目惊心，她也不能让老太太真的清楚现在的状况，也怕她气倒了。

不过目前情况已经很是明朗了，贾府现在表面光鲜，实际上也是有些艰难了，就像是她说的，要是动那样大的工程修建省亲别墅，实在是有些勉强，就算是东拼西凑今后的日子就艰难了。

贾母看着账册也知道这并不是凤姐或者是那时候王夫人管家时候的问题，眼下确实是难以解决，爷儿们只管外面的事，这银子的事情都是管家的女人在操心，难怪两人一大早就巴巴的到自己这来了。

她也有些恍然为何这次自己这个二儿媳对于黛玉的家产那样的上心，她是理所当然觉得应该由自己替黛玉掌管，到了她嫁人的时候再一并交给她，还有些不喜二儿媳那有些急切的样子，现在却清楚了。

“这确实是有些艰难的。”贾母叹口气，现在的光景照比国公爷在世的时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凤姐儿在一边做为难样子：“这回万岁爷颁下那样的旨意，听说现在后宫中不少嫔妃家中都蠢蠢欲动，有出城看地的，有的已经开始着手动工了，想着老祖宗和太太肯定也是想念贾嫔娘娘了，就算不为了骨肉亲情，咱们国公府要是没有一点子动静，咱们家和贾嫔娘娘脸上都是不好看的。老爷们已经打定主意要接娘娘回来省亲，可是难为住我了。”

王夫人看着凤姐儿铺垫也做好了，也跟着抹泪：“想想我们元春，那么小就进宫，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熬出头，还能赶上这天大的好机会，家中景象却是这般，真是让我左右为难。”

贾母心中也有些酸楚：“既然爷儿们地方都看好了，自然是要建的，即便家中艰难些，咱们想想办法就是了。”

贾母这话也算是变相的吐了口，她能不知道这姑侄两的心思？眼下也就黛玉那里是最好的选择，她只等着人来说她好应对。

王夫人此时却不想出头了，总想着老太太能够先开口提起黛玉的事情。

凤姐儿却是看出老太太的意思是让自己这边主动，赶忙给王夫人使眼色，这时候要还是死要面子不开口，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难了。

王夫人看出了凤姐儿的意思，硬着头皮说：“这次林姑娘从扬州带了家资过来，想必林妹夫是想要那些东西给她做嫁妆的，林姑娘现在年纪还小，想要说人家还要等几年呢，老太太能不能和林姑娘说说，咱们家现在有难处，先借用，等她出门子之前肯定如数奉还的。”

贾母听王夫人这话还算是顺耳，到底是用了借这个方式，遂缓缓说道：“这么大一笔银子要借可不是一般的情谊了，我就舍下我的老脸去和林丫头说一说，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借了人家那么多钱财就要记住人家的情儿，我知道你因为敏儿的事情一直不喜欢林丫头，日后可要将人家当做亲女儿那样关怀。”

她本来想要借机提起宝黛的婚事，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两个孩子还小，还都不定性，这么早定下来还是有些不好，尤其是宝玉，谁能知道他未来出息成什么样？到时候万一有更好的贾母这次趁机敲打了王夫人也就罢了。

王夫人也知道老太太这话的意思，好在她没有糊涂到要以宝玉的亲事交换，赶忙陪着笑脸应承，“那是自然的，这点道理我怎么不懂。”

凤姐儿看事情已经成了一半，拍手：“这就好了，咱们“借”一些，公中再出一些，管保够了，还是老祖宗有法子，要是我呀，就算是把自己的嫁妆拆着卖了也是再没有好主意了。”

贾母看她这个讨喜的样子，用手指指她：“你个猴儿，就是小家子气，哪里到了用你们嫁妆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三人哈哈一笑，全然散了最开始的愁绪。

谁也没想，不让凤姐动自己的嫁妆，却是在惦记别人的嫁妆，是怎样无耻的情态。

事情已经说完，几人就散了，贾母想着事情着急，就要人去寻黛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