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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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京城第一绣坊锦绣坊的人正在给黛玉量体，黛玉的意思是做一些素淡的冬装，还有一些家常的衣裙。

贾母院子的丫鬟来传的时候，黛玉没有什么奇怪的，今日王夫人姑侄两个的神色她又不是没看见，不过也没有必要在意就是了，她是早就准备好这一天的，慢腾腾的量体之后吩咐锦绣坊的人给自己的几个丫头嬷嬷量体也做些衣裳，才跟着那丫鬟出来，跟着的丫头她点了紫鹃，她穿的都是贾府发的，自然不需要自己操心。

“林姑娘真是宽和，对待自己身边的下人都那样的大方，锦绣坊的衣服，奴婢听说是极好的呢。”那丫头也不过刚刚12岁左右的年纪，往日里只觉得在老太太院子里是最好的地方了，赏赐多活又轻省，现在看看栖云苑的丫头们才是有福气，她这两日也是听说了林姑娘是个有钱的主儿。

“几件衣服哪里值得了什么，快走吧，一会老太太等着急了。”黛玉并没有接这个话题，她大方对待的人都是值得的人。

贾母看着黛玉回来，摆摆手让人过去：“这入冬了，怎么还穿的这么单薄，让你凤姐姐找人给你做几件冬衣，眼见着要年下了，到时候穿出来也好看。”

黛玉其实穿的并不单薄，正是这个时候应季的衣裳，往年因为她身子孱弱，往往都比别人穿的厚一些，今年因为异能屡次升级强化了身体，她现在真的穿不住那么厚的衣裳。

“老太太费心了，我已经让锦绣坊的人过来为我量体裁衣了，父亲新丧，我因为守孝还是需要穿的素淡一些，就叫了人进来。”黛玉接过了鸳鸯递过来的茶盏，却并没有喝，放在了一边的小几上。

贾母一听这话有些尴尬，只能清清嗓：“这个凤丫头，往日里最是细心的，想来是这两日事情太多忙忘了，这种事情还要你自己张罗实在是不该，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就直接和她要去，不要不好意思才是。”

黛玉心内冷笑，王熙凤这两日确实是够忙的，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默默点点头。

贾母看着这次回来变得沉默了许多的黛玉，想来是因为她现在父母都亡故，她本就是敏感多伤的性子，现在更是寡言了，想到自己的目的，只能继续说道。

“你这次回来应该也知道，你元春姐姐入宫这么些年终于熬出头，被万岁爷封为嫔，这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呢，现在万岁爷下了恩旨，允许娘娘们回家省亲，想来明年这个时候咱们也能迎她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姐妹也见见，你母亲未出嫁时很是喜欢你元春姐姐呢。”贾母对着自己的外孙女也没有想要拐弯抹角的，关心了她两句就把话题引到了省亲的事情上了。

黛玉听着这话，只觉得无比的熟悉，前生这些话她也是听过的，那时候听外祖母提起自己的母亲，她满心都是柔肠，对于这位元春姐姐也自然是有了些濡慕之情。

“外孙女这次回来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还想找机会和外祖母说呢，外孙女父亲新丧要守孝三年，不适合参加这种喜庆的场合，想着到时候贾嫔娘娘回家的时候先避到城外庄子上去，一则大喜的日子不要因为外孙女影响了气氛，二则也全了外孙女的孝心，请外祖母允许。”黛玉细声细气的说道，上辈子她怕兴师动众的惹得人闲话，在守孝期间还要强颜欢笑参加那些事情，现在却不会这样傻了，自己这种要求也是合情合理，只不过贾家永远想不到就是了。

贾母怎么也没想到黛玉竟然把话题岔到那里去了，她要是连元春省亲都不参加自己怎么让她掏银子？

“你这孩子就是太较真了，哪里需要避到那么远去，再说也就是一家子骨肉相聚，不算是坏了规矩。”贾母私心里是不想黛玉到时候避出去的，要不下面的事情还怎么谈呢？

“外祖母此言差矣，不说娘娘归省是皇家的恩赐，咱们府上必须要礼数周全，宴饮戏酒都是不能少的，怎么都是府上的大喜事，就说娘娘出宫带出来的女官，若是被她们知晓外孙女在父亲孝期如此行事，即便是没有人追究，那名声可就要彻底坏了，外孙女顶着不孝的名声将如何立足。”黛玉只觉得贾母自私，虽然前生事实证明自己并没有因为参加元春省亲的事情而出什么事，然而她就是要将那种种可能摆出来，她必不会参加那事的。

贾母听她一番大道理也没有任何立场反驳：“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的，你想要去庄子上清静清静也是无妨。”

黛玉得了这话赶忙起身行礼：“谢外祖母体恤。”

样子恭顺柔婉，哪里还有刚刚咄咄逼人的样子。

贾母不得不重新组织语言，原来准备的一番说辞不知怎么竟然被打乱，无法继续了。

而这个间隙黛玉也只是继续垂着头坐着，想着她是不是会像前世一般继续说着贾家的苦处，骗取她的体谅再提借钱呢。

“每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想起你母亲，最是乖顺的样子，我这辈子就养了这个好孩子，偏偏还嫁的那样远，我有时候就后悔呀，虽然你父亲是个好的，然而你母亲走之前我都没能见一面想想就揪心呀！”贾母只能墨守成规的打起了感情牌。

黛玉终于听到她开腔，坐直了身子准备应对，一听这话风，只能在一边陪着流泪，倒是也没有再做作的抱头痛哭，那戏码早在自己几年前入府的时候已经来过一遍了，倒是没有必要加深印象的。

“瞧我，说这些惹你伤心了吧，唉，到了我这个年纪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主要还是你母亲太可人疼了，不像你两个舅舅，虽然在我身边，倒是让我有操不完的心。”贾母继续哀叹，“不过不怪他们，咱们家表面看着风光内里却是比你外祖父在的时候差远了，这回你元春姐姐要回来省亲，外人都觉得是天大的荣耀，咱们家却是有着难处也无处说去。”

贾母说了一大段话，可以说是很直白了，就差直接点黛玉你要像你母亲一样乖顺，你看看咱们家现在可是十分艰难了。

以往的黛玉十分的能理解人的话外音，按照以前的性子肯定会顺势问外祖母究竟有何难处，现在黛玉保持一个原则，只要话不是直接甩到自己脸上，就当自己听不懂，甚至拿起了刚刚自己没有喝的那杯茶：“外祖母喝口茶润润喉吧。”

贾母看着黛玉真诚的眼神，只得接过茶盏，用眼神示意她说点什么。

黛玉被贾母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外祖母莫要伤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还是以保养身子为宜，外面有舅舅们，内里有二舅母还有凤姐姐都是能干的，外祖母只管享受您的福气就是了。”

“我倒是想要不管事情，然而现在家中有这样的艰难我也不能只顾自己的享受，总要为你们都打算清楚了才能安心，眼下我正有一件事情为难，找你过来也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下。”贾母看着黛玉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只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黛玉看她终于不再绕弯子，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元春姐姐回府省亲需要盖省亲别院，需要一大笔银子，现在咱们府上实在是艰难，这么大一笔银子一下子也拿不出来，你父亲去后给你留下不少的银子，就当外祖母开口问你借的，等到你说亲的时候一并都还给你好不好？”贾母苦口婆心的说。

黛玉抬眸凝视着眼前人，眼前人影仿佛和前生的人重合了一般，上辈子她就是类似的说辞，只不过少了些理所当然罢了。

想想上辈子的自己很轻易的就答应了，总认为一家人，那些钱财不是最重要的，然而她换来的是什么？有人记得她的情谊么？

呵！

贾母似乎从黛玉的眸光中看到了一些的薄凉。

“外孙女身上是还有那么几万两银子的，倒是可以借给外祖母家，不需要什么出息，只要外祖母给我打个借条就是了，然而外祖母赎罪，父亲母亲留下的物件之类我却是要作为念想的，却是不能变卖的。”黛玉说这话本就是常理，没有借钱的逼着人家卖房卖地的吧？贾母却是想不到黛玉身上只有几万两？

“几万两？怎么可能”贾母不可置信。

“不然外祖母认为父亲能够留给外孙女多少呢？母亲那时候的嫁妆也就是一万两银子，父亲也仅仅是个三品官，俸禄也就那么些，能有几万两银子已经是林家祖上留下的了。”黛玉心中冷笑，林家祖上是不仅仅留下这么点银子，然而她将财物都放在空间中了，她说多少就是多少。

贾母被黛玉一反问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想问今天抬进府的那些箱子，然而她实在是问不出口。

几万两银子，哪里够干什么的，可是黛玉这样说，她也不能证明出她不仅仅有那点银子，很明显就是黛玉不想借。

“外祖母不如让二舅母去问问薛家姨妈，薛家毕竟是皇商家呢。”黛玉看着贾母皱眉，仿若无所觉一般微笑着说。

凭什么只惦记她呢，要说她和薛家都是来投奔的，她也交了“生活费”，还就是一个孤女呢，凭什么王夫人只将眼睛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