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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围观捐款的百姓才陆续散去,留下了几百口木箱子,堆得像一座小山。常星河带着吏部的官吏来往了七八趟,用了十几辆马车方才将这些箱子运回了户部的库房,连夜清点数目,分门别类整理出来。
这笔银钱事关重大,周嘉荣也没有回府休息,而是留在户部坐镇,得到消息的户部右侍郎武承东也带了官吏过来一起加班加点,忙到天明时分总算将银两铜钱清点完毕,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常星河将整理好的账目交给了周嘉荣,激动地说:“殿下猜猜总共有多少银子?”
周嘉荣见他表情兴奋,估计应该不少,便往高了猜:“两百八十万两?”
常星河立即摇头,伸出三根半手指头:“殿下少猜了八十万两,足足有三百六十万两银子,此外还有二十二万贯铜钱。”
这个数字着实出乎人的预料,大家都惊讶不已:“这么多?”
清点了一夜,只知道银子不少,但完全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刘青更是高兴地说:“殿下,有了这笔银子就不愁打仗没钱了,咱们这次肯定能将匈奴人打回漠北。”
周嘉荣抓起一把铜钱松开手,铜板从他的指缝中嗖嗖地往下掉,落在箱子里的铜钱上面,发出悦耳的声音。这些铜板都是老百姓节衣缩食,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挤出来的。
“盖上箱子,贴上封条,派人严密看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哪怕是户部尚书许中亲自来也不行!”周嘉荣说完接过常星河手里的账册道,“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后来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大家!”
交代完后,周嘉荣连府都来不及回,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急匆匆地进了宫。
今天是大年初一,若是按照往常的规矩,宫里将会举行一系列的庆祝活动和宴席。但今年战火逼近京城,官员百姓都惶恐不安,兴德帝身体抱恙,皇后又被禁了足,因此这个年过得颇是冷清,很多活动都省了。
甚至大清早,兴德帝都不得不拖着病体跟大臣们商议朝事。
“陛下,荣亲王求见。”孙承罡凑到兴德帝耳边低语。
兴德帝昨晚过了有史以来最孤单的一个年,他一直在等周嘉荣进宫汇报消息,可等到天黑,宫门都落锁了也不见人。他又拉不下面子,让孙承罡去问问情况,只好一个人呆在勤政殿里生闷气。
而且更郁闷的是,中午跟皇后闹翻了,他也不便去坤宁宫。本打算去穆贵妃那过年的,结果穆贵妃跑去了坤宁宫。至于宓秀宫,惠妃自从上回受了刺激,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天天以泪洗面的,大过年的兴德帝可不想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么一圈下来,只有几个最近几年进宫的新人能够作陪。这些妃嫔年轻漂亮确实是不错的解语花,无奈兴德帝现在身体不行,无福消受,无奈之下,最后他一个人窝在勤政殿守岁。
因此这会儿听说周嘉荣来了,兴德帝也不冷不热的:“他还知道来啊!”
一听就是在置气,孙承罡想解释,但他昨天已经替荣亲王说过太多好话了,这时候若再替荣亲王说话,陛下心里难免会不舒服。而且这种父子之间的置气,他也不适合插话。
孙承罡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还是郑玉站出来替周嘉荣解释了一句:“陛下,听说昨晚除夕夜荣亲王一直呆在户部清点银钱,连守岁都是在户部度过的。”
听说儿子这个年比自己过得还没滋没味的,也不是故意晾自己的,兴德帝心里平衡了,大手一挥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周嘉荣大步跨了进来,身上还是穿着昨日的那件蟒袍,有些地方都有了褶皱,脸色不是很好,两只眼睛中布满了血色,看起来似乎是一夜未眠,但他的精神却格外亢奋,进宫就跪下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新年吉祥,福寿安康。这是儿子筹集到的银钱账目,请父皇过目!”
兴德帝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厚厚账册,没什么翻看的兴致,直接问道:“总共筹到了多少钱,说吧!”
“总计三百六十万两银子,还有二十二万贯铜钱。”周嘉荣声音洪亮地报出了数字。
兴德帝激动得蹭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你说多少银子来着?”
周嘉荣又重复了一遍。
兴德帝这才接受了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他高兴地拍掌道:“好,好,好……”
大臣们也很欣喜,虽然见昨天那个阵势就知道荣亲王定然筹集到了不少银子,可近四百万两这个巨额的数字还是让大家非常意外。
万永淳这个最擅溜须拍马的立即站出来表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笔银子可真是及时雨,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陛下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百姓拥护陛下,慷慨解囊,堪称史书上的一段佳话啊,甚好甚好!”
兴德帝满面笑容地说:“万爱卿过誉了,不过京城百姓如此大方朕亦很意外。”
周嘉荣没耐心听他们君臣互吹,咳了一声,旧事重提:“父皇,如今军费已筹措到位,请恩准儿臣前去宣化府!”
兴德帝的笑容淡了下来,扫向众臣:“荣亲王要去宣化亲征,诸位怎么看?”
昨日不少大臣都捐了银子,声势都造了起来,不让荣亲王去能说得过去吗?只怕京城的老百姓都不会干,他们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这样以后谁还相信朝廷?
蒋钰道:“陛下,荣亲王亲征此事利大于弊,能极大地提振我大齐将士的士气,微臣认为,此事可!”
朱强等武将自是支持周嘉荣,纷纷附议。
许中倒是不大乐意,可看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都站了出来表态支持荣亲王,他缩了缩脑袋,没吭声。如此一来,局势呈现出了一面倒的趋势。
大势所趋,便是兴德帝也不能完全违背民意!
兴德帝终于松了口:“荣亲王,你的要求朕准了。此外,西大营也交由你一并指挥,带去宣化府作战。”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西大营驻扎着拱卫京师的十万大军,都是精锐之师。
“多谢父皇,儿臣定不负使命!”周嘉荣跪下磕头谢恩。
兴德帝点点头:“起来吧,你准备何时出发?”
周嘉荣说:“越快越好,明日如何?”
兴德帝没有意见,宣化岌岌可危,既然要战便尽快赶过去,事不宜迟。
“也好,诸位爱卿可还有是要奏?”
沉默了一会儿,孟御史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兴德帝看见是他,顿时觉得有些晦气,哎,今日这老头怎么也进宫了。但大过年的,他不想挨排头,还得对这老头客客气气的。
“孟爱卿请讲。”
孟御史说:“陛下,值此内外交困,风雨飘渺之际,应尽早立储,以重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微臣恳请陛下早日立储!”
立储这事,有好几个大臣上了奏折,都没有消息。
今日孟御史终于将此事提到了台面上说。
众臣心里都泛起了波澜,悄悄看兴德帝的脸色。
兴德帝抿了抿唇,问道:“爱卿们怎么看?”
静默了好一会儿,兵部侍郎岑东升站出来道:“陛下,孟大人所言甚是,太子御驾亲征督战,可鼓舞将士,提振士气,也能安民心!”
他是兴德帝的亲信,他都开口了,其他大臣也没了顾虑,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岑大人说得没错,储君亲征意义不同凡响,能够表明朝廷的决心,也能最大程度的鼓舞士气!”
“陛下,荣亲王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文武兼通,敢做敢为,锐意进取,堪当大任,又位长,乃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
说着说着,大家的重点从立储变成了立荣亲王为储君。
兴德帝看着下面大臣们的反应,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最不看好的老三最后竟然是最得大臣们拥护的,哪怕是有“君子”之称的老二,还有曾经如日中天的老大,都没这种殊荣。
罢了,他如今也没得选,总不可能弃声名远播的老三选岌岌无名的老六吧?
老六还没当过差,平时也是个贪玩的性子,立他为储,兴德帝自己都不是很放心。
而且老三就要出征了,这一次去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号,因此兴德帝难得升起了点慈父之心。
只能说孟御史选的这个时机刚刚好。
“诸位爱卿的意思朕都明白了,”兴德帝停顿了一下,侧头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周嘉荣,“荣亲王为人宽厚,性情豁达,有青云之志,天意所属,兹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
群臣皆喜,跪下高呼:“陛下圣明!”
说了半上午的话,兴德帝有些累了,揉了揉额头说:“战事吃紧,册封典礼等你回京再办!”
册封太子这样的大事,礼部要忙活好几个月,现在显然没那个时间。
周嘉荣很是意外,连忙道:“父皇说得是,儿臣听父皇的。”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朕要跟荣……太子单独聊一会儿。”兴德帝摆了摆手道。
大臣们鱼贯而出。
等人走后,兴德帝招周嘉荣到近前,仔细端详了他几息:“去了宣化府,自个儿多保重,朕和你母妃都还等着你回来,你可不能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嘉荣乖顺地说:“父皇放心,儿臣不会让父皇母妃担忧的。父皇也多保重身体,等候儿臣的好消息吧。”
兴德帝拍了拍周嘉荣的肩:“去看看你母妃,然后做出征的准备吧。你……若是在天黑之前后悔了,可来找朕,朕另派他人前去。”
兴德帝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以前虽因为种种原因不待见周嘉荣,可这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是所剩无几,看起来有点出息的儿子,自是不想他去冒险。
“多谢父皇,儿臣心意已决。”周嘉荣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
“真够固执的,也不知道你这性子像了谁!”兴德帝摆了摆手,“去吧,朕明日送你!”
周嘉荣辞别了兴德帝,去了坤宁宫,因为穆贵妃还呆在坤宁宫。
看门的太监将其领了进去。
徐皇后一看到他,感激的泪珠当即涌了出来:“嘉荣,谢谢你!永宁,快来谢过你三哥。”
永宁高兴地仰起头:“三哥,谢谢你,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徐皇后含泪看着这一幕,心里有千言万语,难以言表。昨日,周嘉荣说能阻止永宁去和亲,她根本不抱希望,但没想到,只过了一天,就让他办成了。
“母后,永宁太客气了,就是没有永宁的事,儿臣也是要去宣化的,这是儿臣责无旁贷的事,母后无需记挂。”周嘉荣笑道。
穆贵妃在一旁含笑说道:“就是,皇后娘娘,嘉荣以前就一直嚷嚷着要去前线的,您别一直说谢了。”
徐皇后擦干了眼泪,用力点头:“好,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余嬷嬷,将昨晚本宫让你收拾的东西拿过来。”
从昨晚听说周嘉荣在城里公开筹集打仗的银子时,徐皇后就默默地清点了自己手里的东西。这次她将自己值钱又易携带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嘉荣,本宫也想为守卫宣化,抵御匈奴人尽一份力,这些你拿着!”
周嘉荣接过沉甸甸的箱子,不用打开也能猜到,里面定然都是金银珠宝首饰一类的贵重物品。
“母后,这次我们已经筹集了三百多万两银子,应该够了,您拿回去吧。”
徐皇后伸手挡住了箱子:“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换成银子奖励那些杀敌的将士吧。这个小匣子里装的是一些药材,你也带上,注意安全,好好保护自己,本宫与你母妃都宫里盼着你回来。你是本宫、你母妃,还有永宁的依靠,为了我们,你也一定要保重自己!”
周嘉荣接过这份承载着皇后心意的箱子,重重点头保证:“母后,您放心吧,儿臣一定会回来的。”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徐皇后说:“你们母子聊一会儿吧,本宫去看看小厨房里做的东西好了没有。”
说完,她将永宁公主也一块儿拉走了,刻意留出了单独的空间给穆贵妃母子。
人一走,穆贵妃脸上的笑容再也撑不住了,抱住周嘉荣压抑地低泣:“嘉荣,你一定要回来,母妃等着你。”
温热的泪水低落进周嘉荣的脖子里,周嘉荣感觉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穆贵妃的面前:“儿臣不孝,让母妃担心了。”
穆贵妃也跪倒在地,捧着周嘉荣的脸,帮他擦干眼泪说:“我儿有你外祖父之志,母妃以你为豪,你一定要回来,母妃等着你。”
周嘉荣用力点头:“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永宁公主跟着徐皇后快走到小厨房时,好奇地回头瞄了一眼,就看到这母子相拥而泣的一幕,她本来明媚带着笑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不知所措地望着徐皇后。
徐皇后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温柔地说:“永宁,你要记住贵妃母子的恩情。”
永宁重重点头:“母后,儿臣知道了。原来贵妃娘娘也很担心三哥,舍不得三哥!”
“傻孩子,你们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舍不得你,贵妃又怎么舍得你三哥呢?”徐皇后拉着她说,“走吧,咱们去厨房看看。”
周嘉荣在坤宁宫陪皇后母女和穆贵妃用了一顿简单的饭就赶紧出了宫办事。
明天就要出发,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一直忙活到半夜,见过了西大营的将领后,周嘉荣才歇下。
次日大清早,兴德帝亲自带着文武百官送周嘉荣出征。
周嘉荣一身戎装,骑在枣红色的骏马上,带着十万大军紧急奔赴宣化府。
坤宁宫中,四更天,徐皇后就醒了,余嬷嬷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伺候:“娘娘,这么早,您怎么就起了?”
“哎,这人老了,就是睡不着。”徐皇后掀开被子下床,惆怅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嘉荣应该要出发了吧?”
余嬷嬷给她披了一件披风,轻声道:“应该快出城了。”
“可惜了,本宫不能亲眼看到他的英姿。”徐皇后悠悠地叹了口气说,“给本宫准备笔墨纸砚!”
这么早?余嬷嬷有些疑惑,想劝解,可想到徐皇后最近遭遇的一连串糟心事,无声地叹了口气:“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让宫人将笔墨纸砚准备好,又拨亮了灯,余嬷嬷亲自在一旁伺候:“娘娘是想写诗还是作画?”
轻轻摇头,徐皇后落笔:陛下,臣妾昨日擅闯勤政殿……
余嬷嬷这才明白,徐皇后是写信给兴德帝认错。
她吃惊地看着徐皇后沉静的侧脸:“娘娘,您……”
徐皇后一边奋笔疾书一边低声说道:“嘉荣去了前线,本宫不能再被关禁闭了,本宫要帮他看稳了这储君之位!”
所以她要写信给兴德帝认错,早日解除禁足,恢复皇后的权力,这样才能做更多的事情。不然穆家上了战场,护国公深受重伤,穆贵妃又是个没有城府的,若是其他人趁着嘉荣不在,在陛下身边吹吹枕边风什么的,陛下本来就忌惮穆家,保不齐会失心疯地对穆家动手。
兴德帝只是一时气恼她,只要她诚恳认错,再搬出去半辈子的夫妻情分,不着痕迹地提一提当初陪着兴德帝度过的难关,兴德帝就会心软,进而解除她的禁足。
余嬷嬷这才明白了徐皇后的苦心,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娘娘辛苦了,奴婢给娘娘倒杯热茶,您暖暖身子再写。”
徐皇后轻轻一笑,提笔继续。
周嘉荣带着大军昼夜兼程,用了整整两天方到距宣化府四十里外的固州。
固州守将邱良才亲自来迎接周嘉荣,并向其说了宣化的情况:“太子殿下,匈奴大军于十日前开始进攻宣化,六天内共发起了三次攻城战,双方各有损失。宣化守将和从西北退下来的将士如今固守宣化城中,与匈奴人形成对峙之势!”
周嘉荣点头问道:“现在宣化城内还有多少人?”
邱良才也只能估个大致的数字:“宣化城内以前有百姓三十余万人,战争来临时,有些在围城之前,提前走了,现在城中应该还有二十多万百姓。此外,宣化作为北方的军事要塞,有驻军三万人,领军的是都指挥使程前将军,从西北败退固守宣化的将士应有十余万之众,现在成立总计约有四十到五十万人!”
“能联系上宣化城中的人吗?”周嘉荣又问。
邱良才摇头:“不能,末将这几日派人试过,没法突破匈奴和叛军的防线,进入宣化。最近四日,匈奴和叛军已经停止了攻城,依末将看,他们可能恐怕是打算围而不攻,等城中粮绝,城自然就破了。”
宣化城中现在有四十多万人,这么多人每日需要的食物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宣化又不是产粮重地,所需的粮食多是外地行商运到城中,冬天天寒地冻,路难行,又发生了战争,不少行商早就不去宣化城做买卖了。
再加上前阵子出逃了几万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也带走了一部分粮食。
而且城中的将士大部分都是从西北溃败下来的,连续吃了数场败仗,士气低落,若是再遇粮草不足,很容易发生动乱,到时候不用匈奴人动手,城里的防卫就会自动瓦解。
从邱良才口中了解了大致情况,周嘉荣又招来接替卢永德掌管西大营的将军丁正初、指挥使崔勇,商量对策。
朝廷大军初来乍到,虽有十万人之众,但对上匈奴的二十万大军并不占优势,强势出击硬碰硬肯定不行。几人商议后决定,先派斥候,打探匈奴大营和宣化府的情况,然后再做定夺。
斥候打探后证实了邱良才的说法,匈奴大军对宣化府实行了围而不打的策略,守住了四个城门,将宣化弄成了一座孤城,守卫极为严密,而且都是匈奴人,大齐人长相就与其不同,根本没法混进去。
所以他们没法将朝廷增援的消息传进城中,安抚民心军心。
周嘉荣听完斥候的汇报后问道:“既然宣化府内粮草比较紧张,那匈奴人呢?”
匈奴人和叛军长驱直入,打到宣化,他们可没完备的后勤,都是打到哪儿抢到哪儿,以抢劫百姓的粮食、牲畜为食。但现在他们困守在宣化已经十天了,这意味着他们没法去更远的地方抢劫,附近该抢的应该都被他们抢光了,他们二十万人吃什么?用什么?
邱良才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宣化府下属的云通县有一义仓,是整个宣化府最大的粮仓。叛军带人将粮仓占了,因此匈奴人暂时不缺粮草。”
“靠,屠锐达、雷庆生、俞凯峰真是不做人!”崔勇气得骂了出来。
如果不是这些家伙出的主意,匈奴人如何知道云通县有个很大的义仓。
丁正初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位置道:“云通县距宣化城还有二十多里,匈奴人应该会每日运送粮草补给到大营中,如果我们将该仓烧毁,他们便没了粮草,也就没法再继续围城,宣化之困便解了。”
邱良才皱着眉头说:“丁将军这个提议很好,只是咱们与宣化城、云通县几乎在一条直线上,距离甚远,若想不惊动围城的匈奴人,必须从这边绕道过去,如此一来,将有上百里之遥,匈奴人擅骑射,如此远的距离,咱们的人派过去恐怕会有去无回。”
因为他们的大军以步兵为主,跑不过匈奴的铁骑。
而且想成功烧掉粮草,派出去的人不能少,太少连粮仓的防线都攻破不了,根本无用,人一多就不能全部骑马。
周嘉荣默默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论军事能力,这几位将军都比他有经验。
双方商讨了半天,都没能讨论出一个有效的对策。
周嘉荣这才开了口:“诸位将军可听说过火油?”
崔勇道:“最早的火油乃是用动物或是植物的油脂所做,百年前南边开始猛火油,此物乃是从地下流淌出来的,黑乎乎的,遇火既燃,火力非常猛,殿下的意思是想用此物去烧粮草?”
“没错,天气严寒,最近又下了雪,不易燃烧,若能有火油相助,事半功倍。”周嘉荣颔首。
邱良才说:“可以让人准备一些火油,距固州八十里的鹤峰村后山发现过火油,可让人去挖掘。只是光有火油,靠近不了粮仓也无用。”
丁正初思量片刻后道:“殿下,末将有一计,我们可派少量骑兵携带火油夜袭粮仓和匈奴人的驻地,一旦敌军发现就立即逃走,以此反复,消耗他们的耐心,虚虚实实,让他们整日不得安宁,时间一长,他们必然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咱们再动手。”
“丁将军此计甚妙,而且可以给宣化城中的将士百姓透露出一个消息,朝廷的援军到了!”邱良才高兴地说。
这样一来,城里的将士看到了希望,必然会提振士气。
周嘉荣琢磨了一下,排板道:“两位将军言之有理,就召集骑术好的士兵,轮番前去骚扰敌军,每次都不停地变换线路,以防被对方追上。对方一旦发现,立即逃走,不要恋战!”
“是,殿下。”三位将军领命前去召集骑术好的人选。
到了下午,他们就从军中选出了三千名好手,由熟悉地形的斥候带队,分为六支队伍,每支五百人,轮流替换。每日出动两只队伍,下午就出发,身上携带一支装满了火油的竹筒和少许干粮,去夜袭粮仓和匈奴人的驻地。
匈奴人宣化城的东西两侧各建立了一个驻地,驻军众多。派出去骚扰他们的这支小队任务并不是为了给匈奴人造成多少损失,而且为了骚扰对方,造成敌军来袭的假象。
是夜,天上无星,放眼望去远处一片漆黑。
因为天寒地冻,哪怕是匈奴人比较耐寒也早早地窝在了帐中休息,只有轮值的士兵穿着皮毛做的衣服守在大营外,点点篝火在寒风中摇曳,将驻地照得忽明忽暗。
忽地,一道疾风袭来,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哐当的一声,巡逻的士兵听到这声音,连忙拔出了武器:“什么人?”
领队点了点队伍最后面的小个子:“金日,你去看看!”
小个子刚跑过去就被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了脑袋上,然后那东西碎裂了,一团粘稠的液体撒了他一头,还带着一股怪怪的味道,金日大叫起来:“有敌袭,有敌袭……”
话音未落,又好些东西砸在了他的身边,啪啪作响。紧接着一支亮眼的火箭从不远处的林子中射了出来,嗖地一下落在小个子身边,火星遇油,腾得燃烧了起来,猛地窜起一人多高。
巡逻的士兵连忙敲锣示惊:“有敌袭……”
沉睡的军营像一只被唤醒的猛兽,帐中亮起了等,驻地中燃烧起了不少火把,沉睡的士兵全部醒来,连忙穿衣起身上马追向来袭的敌人。
这是匈奴人一路大胜后第一次晚上遇到袭击,军中的主帅匈奴大王子赤金也坐不住了,连忙召集将领商讨此事,又让巡逻的人加强防守,还派了人去大营周围搜寻敌人。
可闹了大半夜,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去追击的那队人马最后空手而归,他们追到了十几里外的宝塔山时遇到了伏击,山上埋伏着敌军,占据地利优势,他们人又少,见势不对只能先撤了。
事后清点,这次敌袭更像是敌军在跟他们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因为营地中除了金日那个倒霉蛋不幸被火烧到了裤子外,再无人受伤,只是营地外围的一座帐篷被烧毁了。
这点损失对有近十万人的驻军来说,真是微不足道。
只是这么一折腾,大军一晚上都没睡好。
更可气的是,次日,他们接到了消息,云通县那边的驻军也受到了敌军的突袭,跟大营这边差不多,都是丢装满了火油的竹筒,然后点燃,造成恐慌情绪。
等把火扑灭,派兵追击,却又一个人都没追到。
赤金大火,下令大军今晚要严密防守,切不可再中了敌军的奸计。
可谁料到,晚上,东营这边倒是未曾再遭遇突袭,但西营和云通县粮仓又遇到了敌军骚扰,照样是讨人厌的火油火箭,放一把火,也不管烧到还是没烧到,敌军就快速撤退了,他们派人去追,又再度落了个空。
连续四天,粮仓每日必受骚扰,东西两营说不准,反正有时候这个营地受到偷袭,有时候又是另外一个营地,偶尔也会两个营地同一晚上都遭遇偷袭,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这种行为,伤害性几乎没有,但骚扰性极强,每次都弄得军营中火光漫天,将士们不得不爬起来,寻找偷袭的敌军。
连续几天下来,从上到下,将士们都没睡好,这持续睡不好人的精神就会很疲惫,而且脾气也日渐暴躁了起来。
赤金意识到了不妙,召来下属,商讨此事:“大齐军三番五次,夜夜偷袭,这么下去也不办法,诸位可有良策?”
匈奴这边的一将领呼衍卫蓄着一脸大胡子,火大地说:“这些汉人真阴险无耻,大王子,咱们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了,属下提议,直接攻进宣化城中,占领了宣化,这么一直磨磨蹭蹭要到什么时候啊!”
好几个匈奴将领都站在他这边。
俞凯峰连忙道:“大王子,不可。大齐之所以只是派小股兵力不断地骚扰我们,乃是拿我们没办法,不敢强攻,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骚扰我们。若我们现在就对宣化城进行强攻,将面临宣化城内守军和大齐援军的双面夹击,到时候于我们极为不利!”
赤金认真思量了片刻后道:“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俞凯峰道:“他们晚上的这些骚扰,无伤大雅,我们只需要加强戒备,守护好粮仓,将两营的巡逻圈扩大一些,不必理会他们,他们这夜间的骚扰对我们而言就不算什么。宣化城中将士百姓多达四十余万人,如今已被困半月之久,估计粮食快消耗尽了,这么多人,他们坚持不了几天的,咱们再撑一撑便可以最小的代价攻破宣化!”
“你十天前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呢?咱们兄弟都在冰天雪地里睡了半个多月了也没见宣化城的人投降。”呼衍卫不爽地抱怨道。
赤金看了他一眼,经过思量,最后还是采取了俞凯峰的提议,增加防卫,继续围城,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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