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宴饮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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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宴饮乐

贡院榜单前,人声嘈杂。

“这魁首是谁？姜浩？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人？”

“赵裕居然才得了第二,玉彰书院的山长对他赞赏有加，本以为这次的魁首他势在必得！”

“前百名中怎么这样多荆州夷山县人？这是个什么地方？”

“一，二,三…足足有十人！”

十分之一,这看起来不多,可要知道,参加科举的可是来自大渝各地的文人,除了长安本地,少有地方能做到这样比例。

“三英五骏！你们可记得！前些日子，打了玉彰书院众学子脸的不就是他们么？若非是及时请来赵裕几个最优秀的人，玉彰书院的脸可就丢光了！”

“这三英五骏究竟师从何人？夷山那种小地方竟还有大儒隐居不成？”

“若真是如此便好了,玉彰书院每年只肯招收数百名学生,国子监这样的地方又是我等去不了的，夷山虽偏远，若有名师，前去求学也是极好！”

…

且不提榜下议论纷纷，国公府的家仆抄录下榜单便匆匆回了傅清颜等人暂住的客舍。

“恭喜姜郎君，贺喜姜郎君！”他气喘吁吁地上了楼，扶着门框就报喜。

姜浩矜持地点点头：“如何？”

“您得了魁首！”家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虽然姜浩对自己很有把握,知道这个结果，嘴边也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笑。

“榜单抄录了吗？”俞锦觞问。

家仆赶忙从袖子里掏了递给他。

傅清颜看了俞锦觞一眼，他识趣地把书折双手奉上。

傅清颜接过，慢慢打开,第一个自然是姜浩的大名，而第二个…赵裕…

傅清颜恍惚想起，上一世，赵裕也是在这一场科举的殿试中认祖归宗的…

赵裕啊赵裕，只盼着这辈子，你我再不要有交集。

继续往下看，傅清颜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

俞锦觞疑惑地拿过书折：“你的学生无一落榜，名次都还不错，你怎么还摇头？”

“我摇头不是为了这个。”傅清颜只说了这么一句。

一旁默默听着的姜浩动了动眉头。

俞锦觞的动作一顿：“小娘子聪慧无双。”

家仆一头雾水地听着屋内三人打机锋。

“前朝提出这科举制度，本就是为了抑制世家。”傅清颜拿了一只茶壶出来煎茶。可是这榜单之中，竟无一人是世家出身。

怪不得他们能拿这样好的成绩。

“王朝更迭变幻，唯有世家屹立数百年不倒。”姜浩微笑着说。

俞锦觞换了个坐姿：“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对于这些世家来说，从没有忠于谁的说法。”

“前朝末帝也是受世家压制过多，扶持新的权贵，妄图与世家抗衡。”姜浩补充。

“可惜他没有想到，他一手扶持起的人，竟然会转头狠狠咬了他自己一口。末帝后来暴虐不堪，未必没有自暴自弃的意味。当年，他也是人人赞颂的玉衡太子。”傅清颜燃起小火炉。

“这便是权利的诱惑，人性如此。”俞锦觞眸中沉沉。“西山之事后，姨父终究还是和长安世家和解，前朝遗留的权贵，就成了他们推出来替罪的羔羊。这世上，原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太史公此言，果真是道尽了人性本质。”姜浩叹道。

傅清颜看着俞锦觞，上辈子他死在西山，一切可就没有这样安宁。

世家妄图以俞锦觞的性命震慑帝后，却错估了俞锦觞在皇后娘娘张婴心中的分量，帝后决裂。偏偏突厥来袭，皇后不得不放下仇恨为赵裕奔走，安抚那些因俞锦觞之死暴动的俞钦旧部。

张婴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她出面成功地安抚下了这些人，却也让自己的姐姐张嫣在绝望中三尺白绫吊死在国公府门前。

俞家血脉断绝，张嫣死得惨烈，张婴从此闭居椒房殿，半步不出。

傅清颜记得即便是最后赵琰病入膏肓，差人将他抬到椒房殿门前，只求见她最后一面，椒房殿的大门也始终没有打开过。

这位出身乡野，颇具传奇色彩的帝王，终于是在椒房殿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在世之时，为着俞锦觞之死，致力于与世家死磕，到赵裕上位之时，世家的确是元气大伤。

这辈子，终归是不一样了，傅清颜看着俞锦觞的侧脸，这样想。

“其实，即便是没了世家，权利皆握于皇帝之手，那算是好事么？谁能保证皇帝一定是对的？倘若他错了，又该如何？”俞锦觞肃着脸说。

若是有人看见此刻的他，必定不会觉得，他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

傅清颜顺着他的话道：“没错，或许本身，皇帝的存在就…”

“够了！”姜浩厉声道。“别说了！这些事不是你我应该多嘴的！”

他又看向旁边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的家仆，冷声道：“今日之事，你什么也没有听见！”

“是…是…”家仆拿袖子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连声应承道。一室静谧，火炉上水开了，冲得茶壶盖起伏，傅清颜熄了火炉，俞锦觞和姜浩两个人默默看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一阵脚步声，十数个少年齐齐站在门外。

“先生，我们中了，我们都中了！”钱益山最是按捺不住，眉飞色舞地抢先开口。

跟随傅清颜来的十三人，包括不考进士科的三个人，都榜上有名。

傅清颜向他们慢慢扬起一个温柔的笑：“你们都做得很好。”

十三个少年左右对视一眼，最后齐齐向傅清颜行礼：“学生等谢过先生尽心教导！”

傅清颜受了这一礼，而后缓缓起身也向他们一拜。

“这三年来，我已经把自己能教的尽量教与你们。殿试之后授官，尔等便正式步入仕途，未来如何，只看个人。在这里，我只有一句话，无论将来兴衰荣辱，只盼着诸位，不忘，初心！”

“学生，谢先生教诲！”

十三个少年郎齐声说道。

报喜的使节到了，在大堂高声念着中举之人的性命和籍贯。

客舍的主人几乎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这么多进士大人，从今以后，他这地方就是不折不扣的风水宝地了！

“走吧，去听听喜信。”傅清颜率先站起来，这或许是他们一生中最开怀的时刻之一了。

“好！”众人簇拥着傅清颜下楼。

“少爷，你不是第一啊。”双双握着听着人报信，歪着头对赵裕说。

赵裕没好气地说：“我听到了！”

“可你不是说自己一定能做第一么？”双双全然不觉自己踩在了赵裕的痛脚上。

考试前自信满满的赵裕只觉得自己简直没有脸去见山长了，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第一的！

他双手按着双双两颊的软肉，恶声恶气地说：“你就不要一直重复了！”

这姜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敢在虎口夺食！赵裕恶狠狠地想。

双双拍了拍他的肩膀：“少爷，别生气，不是还有殿试么？到时候你再把第一抢回来就好了。”

“那是自然！”赵裕想，他可不会再输一次了！

“少爷，你得了第二，有什么奖励吗？”双双又希冀地看着他。

“没有！”赵裕头疼道，“你难不成还以为考中进士能有钱赏下来？”

“没有啊…”双双失望地叹了口气。

赵裕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额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掉进钱串子里去了！少爷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少爷将来要娶少奶奶，我得给你攒聘礼…”双双滔滔不绝地念叨起来。

赵裕被她念得头疼：“随你随你！”

这个小管家婆，将来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雅舍，一群人聚在楼上常年为俞锦觞留的房间中宴饮。

丝竹声阵阵，窗外凉风习习，傅清颜坐在主位，手里握着一个酒盏，因为饮了两杯酒，腮边浮起一层薄红。

席间觥筹交错，傅清颜撑着手看着，嘴边有浅浅的笑意。

俞锦觞和一群人笑闹着，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往傅清颜身上飘，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傅清颜。

因着喝了酒，她身上奇异地没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叫人忍不住想靠近，俞锦觞只觉得心底如同猫抓一样，又不敢轻易上前。

“小公爷来此，怎么不唤青娘？”那声音如同莺啼一样曼妙，推门进来的，正是一个年华正好，玉露花颜的美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这个女子身上，而此人正是之前俞锦觞和李崇打架的原因之一，雅舍的当家歌姬——青娘子。

俞锦觞见她来了，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心虚地去看傅清颜。

青娘子自然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儿。只是她迎来送往这些年，最会掩饰情绪，当即扬起一个浅笑：“听闻小公爷在此宴客，青娘特来助兴。”

俞锦觞心想，你这时候来捣什么乱？他正要把人赶出去，姜浩却说：“早就听闻雅舍青娘子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见，不知能否听青娘子一曲雅乐？”

俞锦觞狠狠地瞪着姜浩，却只得到他一个促狭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纳雅小天使的营养液~\(≧▽≦

小公爷表示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

总有刁民想害他！

姜浩：→_→

傅清颜：呵呵←_←

下章让女主装个

倒计时

还是求收吧，这周收藏对蠢作者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