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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皆在观天台之下, 几丈高的汉白玉石阶挡去了大半视线,但饶是如此, 还是有数人眼睁睁看见白明珠与魏昌一块消失不见。
曹艳僵在当场, 她不是一个寻常女子,眼界比大多数男子还要广阔。
但即便是她,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了。
她的救命恩人, 她的师父, 她的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
她顿觉无尽灰暗袭来, 不知前路会怎样。
炎帝与康王呆若木鸡, 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纵使白明珠要杀他二人, 他二人也没想过让白明珠彻底消失不见。何况, 她还是与魏昌一块消失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 最是令人嫉妒羡慕恨了。
陆盛景与陆长云对视了一眼,而沈姝宁则还是呆立当场,陆盛景对陆长云眼神示意。
陆长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扬高了嗓门, 对着观天台下的文武百官, 高喝了一声, “逆贼已伏诛!”
众人, “……”
行吧, 你们说逆贼已死, 她便死了吧,不然……还能怎样呢?!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青.天.白.日.见鬼了!
日!
今日即将被斩首祭天的老臣子们, 不由自主的跪天磕头。
一定是老天开眼了!
所以才会收回那个女魔头!
***
陆盛景被刺穿肩胛骨。
白明珠那一剑不打算杀了他, 但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直接在宫中疗伤,沈姝宁就待在他身侧。
待太医处理好伤口,勉强止住了伤口溢出的鲜血,他一把将沈姝宁拉到双膝上坐着。
沈姝宁双眼泛红,她已经褪去了一身繁琐的衣裳与头饰,身子轻松了,但心情甚是沉重。
陆盛景身上没有穿衣裳,刚刚绑好的绷带上又溢出浅浅血渍,沈姝宁担心他伤口崩裂,就坐着不敢乱动。
他身子骨结实,穿着衣裳显瘦,脱了之后却是处处彰显力量的肌理。
沈姝宁的手抵在他身上,仿佛被烫到了,想要挪开,却又被陆盛景摁住了。
他就喜欢那双小手触碰他身上时的感觉。
沈姝宁眼眸红润,因为哭过,琼鼻泛粉,白玉小脸可怜楚楚,赛雪欺霜。
陆盛景知道自己如今很是肤浅。
他就是好这一口美.色.了。
也明知陆长云今日替沈姝宁挡了一剑,他不说穿,并不代表想让沈姝宁记挂着陆长云。
人最怕欠.情.债。
他知道沈姝宁心软,陆长云奋不顾身替她挡下的那一剑,她一定会记在心里,甚至是记一辈子。
这一点让陆盛景很是不喜。
当然了,他宁愿陆长云挡下那一剑,也不愿意看到沈姝宁受伤。
“大哥武功高强,太医会妥善给他治伤,你不必放在心上。”陆盛景紧绷着一张脸。
沈姝宁心一慌。
她方才的确忧心陆长云的状况。
眼下心绪十分复杂,她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有陆盛景了,但与此同时,又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到陆长云。尤其是明知他受了伤,自己却不能去探视,只觉得内心煎熬。
而她只能生生忍着。
她没有任何立场与资格去关心陆长云。
“我的话,你听见没有?”陆盛景没有得到回应,狠狠掐了沈姝宁的细.腰。
沈姝宁吃痛,唯有点头首肯。
从陆盛景的角度去看,她曲卷浓密的睫羽轻颤,似乎不敢直接抬眼与他对视,分明是有心事隐瞒。
陆盛景,“……”
他的妻子记挂着他的兄长,而他对此竟然无能为力!
***
白明珠与魏昌“伏诛”之后,西南兵马以及曹家军群龙无首,造反大业只能作罢。
炎帝念及西南安稳,并未治西南王-魏屹的罪。
炎帝重新坐上帝位。
然而,陆承方并没有恢复太子之位,曹艳因着造反,他也受到牵连,虽并未限制自由,但再也回不到.东.宫.居住。
曹家百年忠烈,男嗣几乎尽数战死沙场,独留下了曹家两姐妹。
炎帝不忍让曹家绝后,只是命人软禁了曹艳,而且是软禁在了曹家府邸,可见炎帝对曹艳的态度,并不想杀了她。
陆承方冲破宫人阻挡,一路狂奔至炎帝跟前,直接噗通跪地,哭得比上回见到炎帝苏醒时,还要激动万分。
“父皇啊!放过娘子这一次吧,她只是一时糊涂,才被反贼洗脑!儿臣从小到大从未求过父皇,就仅此一次!肯定父皇放过儿臣的娘子!若是父皇执意要杀了娘子,那父皇就连儿臣也一并杀了吧!”
太子抱着炎帝的一条大腿,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一旁的康王都看不下去了。
太子这厮是陆家皇族这一辈之中最不靠谱的阿斗,十三岁就开始开.荤,侍妾无数。不成想还是一个多情的。
那曹艳并非是什么倾城绝色的美人,可见一定是手段了得,否则又怎会让太子这样的纨绔子弟回头是岸,从此郎君心中仅此她一人?
炎帝太阳穴突突直跳。
傻儿子想要去殉情了。
他竟然还想试试,傻儿子是不是真有这决心。
毕竟,他亲眼看着魏昌与白明珠消失不见,一心认为魏昌为了珠珠殉情了。
他心中五味杂陈。
活到了这把岁数,皇权已经看得不是很重要。
他这一夜一直在想,倘若当初,他给了珠珠真心,是不是也能换来美人一星半点的真心。
他不是什么痴男怨女,从不信殉情这一说。
但昨日亲眼看见陆盛景为了沈姝宁不顾生死。
今日又发现傻儿子也是个痴情种。
炎帝心情有些诡异的沉重。
“父皇!你到底答不答应?!娘子若是没了,儿臣绝不苟活!老三畏罪自尽,父皇眼下就只有皇兄、儿臣,以及老五,难道父皇真忍心看着儿臣去死?”
陆承方满腔慷慨之词。
炎帝听不得“死”字,痛失一个逆子已经够了!
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陆承方的脑门上,“混战东西!朕要是真想杀了曹艳,岂会将她单独囚禁曹家?!你从今往后也别回东宫了!滚去曹家当你的上门女婿,顺便给朕照顾好皇孙!”
炎帝郁闷。
他自诩不是一个蠢人,怎么生得儿子,一个比一个脑子缺根筋?!
当下,除却陆盛景之外,没一个儿子能让他入眼的。
陆承方僵了一僵,然后又僵住,“父皇,您在说什么皇孙?”
炎帝扶额。
康王在一旁暗暗幸灾乐祸,还是他自己养得儿子好啊。
炎帝抬腿,想要将陆承方踢开,只盼着皇孙随了曹家人!
“你要当爹了!这总能听懂了吧?!”炎帝咆哮。
陆承方怔然,随即站起身来,笑了笑,又严肃了起来,随后又忍不住笑起来,在炎帝与康王的注视之下,他告退后拔腿就跑出了大殿。
康王忍不住憋笑。
炎帝心力交瘁。
经历这一场事故,炎帝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他很是嫉妒康王,能给陆盛景当了数年的父亲。
“皇弟,你说,盛景他嫉恨朕么?”炎帝心中没数。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陆盛景如果登基,他的其他几个儿子一定能活命。
倒不是陆盛景有多心慈手软,而是他目中无人,根本不屑去对付谁。
康王对上炎帝一双仿佛布满沧桑的眼,心道:你灭了他母族,杀光了他所有至亲,难不成还指望他对你感恩戴德?
康王挑了挑眉,他养了数年的儿子,说还给炎帝就还了回去,他自己心头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他知道,炎帝打算退位了。
其实,康王并不是很放心陆盛景。
他这人太过难以掌控,是佛是魔皆在一念之间。
倒是有宁儿在,康王对陆盛景才稍稍放心。
“皇弟,你怎么不说话?”炎帝又问。
康王张了张嘴,终是没打击炎帝,违心道:“盛景是要当父亲的人了,这次逼宫,他几乎没有伤及任何人,想来他心胸宽广,早就将过去放下了。”瞧瞧,多么宅心仁厚的孩子。
炎帝,“……”这话怎么听了如此古怪?
深吸了一口气,炎帝叹道:“有了你这句话,朕就心宽了。”
康王,“……”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
陆承方直奔曹家。
曹大将军府里里外外的人马皆被更换。
曹艳被困府上,手上兵权被剥夺,但依旧盯着曹家家主的身份。
大门外,一群男子们正骂骂咧咧。
“让曹艳出来!这次险些害了曹家阖族,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没资格做家主!”
“皇上没有迁怒整个曹家,已经是祖宗积德了,曹艳这个祸害不能留啊!”
“就是!自古以来阴阳有序,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了!”
“……”
来者皆是曹家族中的男子们,今日登门无非是想薅羊毛,此前曹艳坐镇,这些旁支子弟,谁也不敢打曹家的主意。
但眼下形势不同了,曹艳被夺权,这次又参与谋反,在曹家旁支看来,曹艳已经毫无翻身之可能了。
陆承方一到场,就听见了这些咄咄逼人的言辞。
他的娘子,素来都是大杀四方,几时被人这样.逼.迫.过?
陆承方不能忍受!
他自己都从未欺负过的娘子,必然不能够让旁人欺负。
陆承挤到了曹府大门外,指着熙熙攘攘的一群曹家旁支的男子们,一手叉腰大骂。
“二等还要不要脸?!曹家功勋都是嫡系将军们用了性命换来的,凭什么让尔等占便宜?!我娘子多年驰骋沙场,树敌无数,她比谁都有资格当曹家家主!你们给她提鞋都不配!”
陆承方激动之余,恨不能当街破口大骂。
“你……你谁啊!曹艳是你娘子,那你岂不是……太子殿下?!”有人质问。
陆承方心里发虚,他已经不是太子了。
但这也不会影响他护着曹艳的决心。
“我是谁不重要,但有一点尔等给我听着!今日谁再敢在门前闹事,我陆承方一个不放过!”陆承方强烈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曹家旁支的这些男子们,都是欺软怕硬的。
他们知道,曹艳嫁入了皇家,面前这位白皙郎君可不就是太子殿下么。
他们怂了,不再继续闹事,即便野心难以消除,但眼下也只能暂且作罢。
影壁处,曹艳红唇微扬,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丝光亮。
这个呆子。
她从未想过,会有被他护着的一日。
陆承方大步迈入府门,就看见曹艳墨发及腰,一身大红色长袍,艳若晚霞。
她身上多了一股子从前没有的柔和。
既然面容憔悴了些,但人还算精神。
陆承方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娘子,我们有孩子了。”
曹艳当然知道。
她的毕生梦想,只怕无法再实现。
这个孩子的到来,在某种程度上拯救了她。
师父亦不知去了哪里。
或许去回到了师父曾经提及过的那个女尊世界吧。
曹艳羡慕极了。
她也想活在没有男子威压的地方,做个随心所欲的女子。
但现如今,这个世界也有令她留恋的东西了。
她的男人和孩子。
***
半个月后,炎帝正式颁布诏书,退位给了陆盛景,他自己则位居太上皇之位,自从放权,不再过问政事。
炎帝对人生已看得十分通透。
他能够做到毫不留恋的放下皇权,但对这一段父子情却是耿耿于怀。
陆盛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意义不同。
退位诏书颁布下去后,炎帝单独见了陆盛景。
年轻的新帝器宇轩昂,容貌清俊,有种过尽千帆的卓然,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神锐利阴狠,如苍茫荒野的恶狼,亦如万里苍穹的雄鹰。
似乎注定了不是个寻常人物。
炎帝身为太上皇,但在气势上逊色了一大截。
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在各个方面都胜过了自己。
炎帝清了清嗓子,“盛景啊,这几日住在宫里,可习惯?”
“嗯。”新帝的龙袍尚未赶制出来,他穿着一袭玄色锦缎长袍,神色淡漠。
炎帝一噎。
这让人无法继续话题啊。
炎帝又问,“皇后的册封大典,你打算定在几时?”
陆盛景言简意赅,“三日后。”
这倒是有些快。
沈姝宁毕竟是白明珠的女儿,朝中大臣们对她的身份颇有微词。
陆盛景这个节骨眼下就要封后,明显是不将大臣们的反对放在眼里。
炎帝,“……”行吧,你高兴就成了。
炎帝试图进一步沟通一下父子之间的感情,好在陆盛景方才说了三个字。
“那选妃一事呢?”大周历朝历代以来,还从没有不扩充后宫的帝王。
再者,大臣们刚刚经历过一场女尊男卑的迫害,眼下见不惯任何宠溺女子的事情发生。
“不必。”陆盛景语气依旧淡漠。
炎帝,“……”这下又变成了两个字么?
话题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最终,炎帝不敢再招惹陆盛景,他打算循序渐进,一步步来。毕竟缺失了数年的父子情,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何况他还派人刺杀过陆盛景……
***
陆盛景才刚登基,弹劾沈姝宁的折子,就如同雪花片一般递到了他面前。
理由无一例外,那便是沈姝宁是乱臣贼子之女。
早朝上,老臣子们苦口婆心、泪眼婆娑,只差以死相逼。
“朕的皇后,谁敢弹劾?!”
听完大臣们的所谓的忠言逆耳,陆盛景低喝。
他似乎天生就是王者,单是气势上,就让大臣们有些发憷。
这时,作为三朝元老的代表人物---王大人出列,手持笏板,跪地道:“皇上啊,老臣愿意死谏!恳请皇上另择皇后,那妖妇之女不可留啊!”
陆盛景不喜欢同样的话说第二遍。
“皇后腹中怀着朕的孩子,周大人是想谋害朕的子嗣?!”一言至此,陆盛景站起身,一掌拍在了龙案上,蓦的,那龙案顿时当场裂开,而帝王的手掌却是毫发无损。
大臣们顿时噤若寒蝉。
陆盛景拂袖离开之前,怒喝,“谁再敢弹劾皇后,亦如此案!”
王大人身子一晃,“死谏”二字再也不敢所出口。
立侍太监立刻命人去重新赶制龙案过来,否则……五日一次的早朝上,岂不是没有龙案了?!
***
魏屹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
他这阵子一直战战兢兢,幸亏有一个好妹妹深得帝宠,新帝下旨让他带兵返回西南之时,他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
曹云近日来无比乖巧。
师父与长姐眼下都不能让她依仗了,她只能依靠着丈夫。
魏屹出发之时,沈姝宁并未出宫相送。
只有宫里的太监上前传了话,“西南王,皇上交代过了,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不便外出,让您与王妃今日早些上路。”
早些上路……
这话好像没毛病。
魏屹轻叹了一声。
来京城时是一家四口,如今父亲母亲不见了,妹妹在皇宫,唯独他一人离开。
好像他又成了孤独一人。
正要上马车,身后一少年的声音传来。
“兄长!兄长等等我!”
魏屹一回头,就见少年对他挥舞的臂膀,笑出了一嘴的白牙。
是沈定,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魏屹继承了老西南王情绪澎湃的毛病,眼眶突然一红。
他和弟弟一样,都不得母亲待见。
在母亲心目中,只有宁儿才是她的后代。
魏屹一看见沈定,就难以控制的心酸。
“弟弟!”
沈定是骑马赶来的,“兄长,我……我能与你一块走么?”
魏屹眼神一亮,“好!”
兄弟二人一块上路,曹云被冷落在一旁,但她也不敢吱声。
沈定上了马车,滔滔不绝,“兄长,是姐姐让我过来找你的,姐姐说等到有机会,她会来西南看我们。”
魏屹唇角一抽,对比不抱希望。
毕竟……陆盛景这个妹夫,真真是个小家子气的男子,岂会让妹妹去西南呢。
兄弟两人相差数岁,却又说不完的话,前路漫漫,但孤独似乎不在了……
***
另一边,罗三与顾四也被新帝发配去了边陲吃沙子。
罗三一路埋怨,他虽是出身武将之家,但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这次被发配边关,兄长也不知道帮他求情。
顾四回头看了一眼巍峨城门,却是笑了。
罗三不解的看着他,“四爷,你笑什么?”
顾四爷轻叹,“我这辈子值了。”
他曾经差点就得到了自己看中的女子,即便只是名义上的男妾,但……他终归与扯上过干系,如此就够了。
罗三,“……”顾家人如此上进么?就那么喜欢去边关历练?!
***
局势已大致安定了下来。
朝中不服陆盛景的人虽然还大有人在,但他的皇位是炎帝亲传,且他又是镇压逆贼的最大功臣,他问鼎帝位仿佛是天经地义。
故此,朝中一时间看似风平浪静。
沈姝宁的小腹终于有了些许微微的隆起,陆盛景没有对朝廷大换血,甚至于那些反对他的仇家,以及他母族的宿敌,也皆稳如泰山。
皇后的中宫尚在修葺之中,沈姝宁被陆盛景安置在了帝王寝宫。
她自己拒绝过,但陆盛景不同意,强行让她搬到了寝殿。
年关将近,再有几日就是除夕了。
天色刚黑,新帝由一群宫人簇拥着从前殿走来,他身上披着黑色狐裘,肩宽腰窄,一路大步走来,步履如风。身后的宫人们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新帝人狠话不多,手段雷霆,即便尚未对朝中几大势力动手,但朝中的几股势力眼下都是服服帖帖,任谁都不敢轻易造势。
弹劾过皇后的王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致仕的致仕,病倒的病倒,几乎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内殿推开,一股子腊梅幽香扑鼻而来,内室灯火如昼,如跨入三月仲春。
陆盛景一眼就看见坐在案桌边的沈姝宁。
他紧蹙的眉心舒展,有种奇怪的情绪丝丝漫延。
他不知从几时开,也开始怀念这一室灯火。
沈姝宁正要起身行礼,陆盛景大步走过去摁住了她肩头。内室温暖如春,沈姝宁穿得极少,有孕之后,胸脯鼓鼓,身段更是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陆盛景的大掌置于她的后背,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腰.窝.上,不动声色的揉了揉,“私底下你我不必多礼,可听见了?”
他不喜宫廷那一套,实在疏离生分。
沈姝宁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陆盛景的自愈力很强,昨日换药时,她就发现他肩胛骨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陆盛景眸色一暗,“嗯,为夫好多了。”
沈姝宁攥紧了手中帕子,终于没能熬住,“大哥他……可好些了?”
陆长云毕竟是因着自己而受伤,她却是关切一句都不行,想送些补药出宫,却是次次被挡住了,她知道是陆盛景示意的。
果然,陆盛景的脸色骤然一冷。
沈姝宁知道他小气,今日之所以直接问出来,也是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伸手拉住了陆盛景的衣袖,两人身高悬殊颇大,她被迫仰面,壮胆冲着他讲理。
“皇上!我既当面问你,那便是问心无愧,你我既是夫妻,你就应该相信我。我与大哥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他这次因我受伤,我只想他知道他是否无恙,皇上为何总是这般小气?!”
陆盛景今日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他讨厌朝中那般魑魅魍魉,他这人素来不会容忍谁,但坐上了帝王之位,有些事情就是他非忍不可得了。
他操心劳力,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她。
她倒好,惦记着别的男人,还不准他小气。
最关键的是……他不要面子的么?!
他是小气,她为甚要说出来?!
陆盛景沉着脸,并没有给沈姝宁答案,直接拦腰将人抱起。
“你、你要做什么?!”沈姝宁担心他突然兽性大发,她今日壮胆询问陆长云的情况,也是想结束这种夫妻之间的猜忌,她为何就不能将陆长云视作兄长!
陆盛景把人抱到了榻上,倒也没真的对她而言,轻易将她翻了一个身体。
就在沈姝宁揣测他的用意之时,后臀突然传来痛感。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内殿响起,众宫婢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沈姝宁吃痛,“你!你太过分了!”
陆盛景舔了舔牙,几乎是在威胁,“朕过分?朕要是过分,你与陆长云谁也活不到现在!”
沈姝宁,“……”
这人简直太不讲理了!
她没有藏着掖着,无非是正经与他商议,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他非但不理解,却总是误解她。
“暴君!你就是暴君!”
沈姝宁也来了脾气,她再不是当初的小白兔了。
陆盛景呵笑了一声。
在她眼里,他恐怕始终都是暴君吧。
若非是看在她有孕的份上,他定会再次给她用上迷迭香,他倒要听听,这妖精还有那些事是瞒着他的!
“知道朕是暴君,你就给朕乖乖的!”
陆盛景担心她挣扎的太过激烈,万一伤了胎气就糟了,只能摁着她,将他摁在榻上,随即也拖了鞋袜.上.床。
沈姝宁被气哭了。
她背对着陆盛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陆盛景都笃定了她对陆长云有了超乎兄妹的情义。
这一夜,沈姝宁被陆盛景困在怀里,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只觉得身处滚烫之中,好不容易睁开眼,却突然对上了陆长云清俊的脸。
他眼底纯澈,干净清透。
不带有任何杂.欲。
沈姝宁在梦中受了惊吓,“大哥!”
她猛然惊醒,就发现自己还在榻上,且还困在陆盛景怀里。
沈姝宁一动也不敢动作。
她竟然……梦见了陆长云。
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可天地可鉴,她当真没有起任何歪心思……
内殿烛火熹微,幸好已是后半夜,耳畔是陆盛景清浅的呼吸,他此刻应该是睡着的。
她方才理应没有叫出声吧……?
沈姝宁战战兢兢,倒不是心虚作祟,她真是怕了陆盛景的小家子气。
若是让他知晓自己梦见了陆长云,那这人还如何得了?!
又过去许久,沈姝宁又逐渐了困意,她闭眼沉睡下去之时,殊不知,身后的男人,他眼神微暗,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幔帐里侧的人影……
***
翌日不上早朝。
沈姝宁醒来时,并未见到陆盛景。
只要不上朝的日子,他都会陪着她用早膳,今日却是个意外。
沈姝宁难免纳闷,香芝如今是她的贴身大宫女,因着跟在沈姝宁身边好些时日了,胆子也大,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今日二王爷来了宫里,他与曹将军因为孩子姓氏之事闹了罅隙,还被曹将军揍了呢,眼下正在皇上跟前告状。”
沈姝宁,“……”
***
前殿,陆盛景脸色阴沉,眼底有些暗青,细一看瞳孔之中还布着血丝,仿佛是一宿未睡。
他坐在龙椅上,姿势威严,一脸的不苟言笑。
陆承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巨大委屈之中,并没有意识到新帝的沉郁。
“皇兄,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那妇人她……她丧心病狂,打了我的脸不说,还非要让孩子姓曹!”陆承方夫妇二人近日很闲,于是就提前给未出生的孩子取名。
谁知,两人在姓氏上面闹得不可开交。
陆承方原以为,白明珠消失之后,他就能够翻身重新做人,可谁知曹艳武功太高,又不服软,摁着他就暴打。
还专门盯着脸打。
“皇兄啊,现在的女子就是太欠收拾了!”陆承方嚷嚷。
他自己打不过曹艳,就想找个人替出头。
不找自家人,还能找谁呢?
陆盛景被他吵得头疼,“既是如此,那你二人不如和离。”
“和离”二字一出,陆承方立刻闭上了嘴。
当场就安静了下来,扭扭捏捏,又犹犹豫豫,“那……那不太好吧,皇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陆盛景懒得理他,一挥手让他自行退下。
陆承方也不敢逗留了,这万一皇兄下了和离圣旨该如何是好?看来,他日后万不能随随便便就向皇兄诉苦!
陆盛景胸口压抑。
昨夜,那妖精梦里都在想着陆长云……
他才是她孩子的父亲啊!
没错,如今的女子是要翻天了,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立侍递了折子过来,陆盛景一手挥开,起身大步往后宫走去。
他步子带风,俊脸尽染煞气,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而就在踏入内殿那一瞬,陆盛景握紧的拳头不知不觉就松开了。
他想要训斥出口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沈姝宁朝着他望了过来,陆盛景一僵,强颜欢笑的勾了勾唇,不然他还能如何呢?总不能放下一切尊严,求着她不要记挂着别的男人!
陆盛景对昨夜的梦话只字不提,走上前搂住美人,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亲,又去抚摸他的孩子,“小东西今日可让你受累了?”
沈姝宁昨日才比他打了屁股,眼下又见他这般温柔,这才松了一口气。
昨夜,他的确没听见自己的梦话呢。
***
(女尊番外)
魏昌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幕,是雪色纱帐,笔端幽香缭绕,随机就是一张倾城国色的脸。
珠珠与以往有些不同。
但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
“昌哥,你醒了?”白明珠温柔一问,亲自从男婢手中端过参汤,亲手喂了魏昌饮下。
魏昌打量四周,脑中记忆很快涌了上来,他甚是纳闷,“珠珠,我们这是在哪里?逃出京城了?”
他又打量了屋内的男婢几眼,见这几人眉清目秀,十来岁的光景,恰是少年风华绝代时,不免有些不悦。
白明珠扑哧一笑,“昌哥,咱们岂止是离开了京城。”
魏昌更疑惑了。
白明珠没有瞒着他,能够回到这个世界,是她最好的归宿。她虽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数十年,但这边的世界才过去几日,对她而言没甚改变。
“这里是女昌国,是我的地盘。”白明珠言简意赅。
魏昌懵了,又见屋内男婢一个个卑躬屈膝,再看白明珠身上的锦衣华服,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抓住了白明珠的手,“珠珠,你、你不会不要我吧?!”
这可真是刺激了。
他被一阵雷劈到了女尊男卑的世界。
讲道理,换做是曾经,白明珠不会多看魏昌一眼。
但在那个世界经历那样多,她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只有她。
以貌取人,固然正常。但她不是寻常女子,她知道真心更是难得。
“昌哥……”
白明珠正要给他吃下定心丸,这时门外有几名男子结伴而来。
魏昌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三位衣袂翩然的美男子,朝着这边走来,他只觉得不太妙。
这三位美男子都是白明珠的.侍.妾,,三人听说国师带回来一位男子,还亲自细心照料,便迫不及待过来探个究竟。
待三人靠近,看清魏昌的面容时,纷纷松了口气,甚至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的鄙夷之色。
魏昌立刻明白了什么,他抓着白明珠的手,在强行隐忍。
白明珠何许人也,怎会容忍任何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作祟?!
“国师大人,这位看着年纪不小了,咱们兄弟几人该喊一声大哥么?”其中一位男.妾问道。
白明珠红艳的唇一勾,“不,你们不喊大哥,从今日起,他就是国师府的男主人,是你们的主父!”
“什么?!大人!为何……为何会是这样一个粗鲁男子?!”一面容白净的男.妾忍不住低泣。
魏昌有点不太好意思。
主父……
这称呼很新奇。
他知道,这是珠珠给他的特权,他半点不想谦虚,“珠珠,我一定能做好你的贤内助。”
白明珠对他温柔一笑,又对三名男.妾.道:“从今日起,你们三人轮流伺.候.昌哥,谁要是不服,就给我滚出府去!”
众人,“……”
国师大人消失了几天,口味就彻底变了啊,现在偏好粗狂的汉子了么?!
***
次日,国师娶男妻,并且这位男妻还是个粗野汉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女帝还是个稚龄孩童,整个女昌国皆是国师说了算。
白明珠在这个世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想要拉拢她的人比比皆是。
故此,自这一日起,女昌国无数权贵费尽心思,专门从各地挑选了数名粗野汉子入京,洗刷干净,换上簇新的衣袍,就往国师府上送。
魏昌在府中主事,看着这些个粗汉子,胸口憋着一口气,撒也撒不出来。
不过,他倒是很能忍。一直等到了白明珠从朝中归来,这才将此事一一告诉了她。
“珠珠,你……还需要其他男.妾.么?”魏昌故作大度。
白明珠一眼看穿了他。
她在那个世界经历了好些岁月了,再不像以往那样孤高气傲,“昌哥,其实啊,有你一个就够了。”
魏昌老脸一红,继续装作心胸宽广,“那些人既然被送入府中,若不暂时手下?”
白明珠斜睨了他一眼,“昌哥,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我还得再办一次大婚,那些人你若是觉得可用,就留在你身边伺.候.着。”
魏昌一阵飘飘然。
而就在三日后,他更加飘了。
白明珠娶他的同时,还遣散了其他男.妾.,看着美男子们哭哭啼啼的抱着包裹离开,魏昌有种被千娇百宠的错觉。
大婚之日很快就到了。
白明珠身为国师,婚礼自是隆重非凡。
真要是算起来,这已经是白明珠与魏昌的第二次婚礼了。
入夜之后,洞房中,魏昌红着脸,完全忘记了自己曾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白明珠比他理智的多,两人喝了合卺酒,办正事之前,她郑重其事的对他说,“昌哥,我是国师,不能没有子嗣,可惜了宁儿没来这个世界,所以还得让你多操劳几次,咱们务必得生下一个女儿来。”
是了,女儿才是接班人,没有女儿就是断了香火了。
魏昌点头,再也忍不住,直接抱着白明珠上了榻。
半年之后,在魏昌辛勤耕耘之下,白明珠终于怀上了孩子,二人都很是期待,盼星星盼月亮,就想盼出一个女儿。
直至分娩那日,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彻大院,女医上前道:“生了!生了!是个女公子啊!”
魏昌顿时松了口气。
他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但已经耳濡目染了许多东西。
生不出女儿的男子,是抬不起头来的。
终于……他可以扬眉吐气了!
他也是个有女儿的人了!
(女尊世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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