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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起唇角道:“乐意为您效劳!”
离去的时候,我又向着钦原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
你知道吗?我已经将我全部的青春,为你殉葬。
世间再没有一号门门卫了,我是驱魔师——瞿乐。
十一
梵蒂冈。
高耸的塔尖下,太阳透过镶满耶稣像的彩绘玻璃,隐射在奶白色的然石地板上,斑斑驳驳,礼堂的中央是一个正方形的水池,水池的四周皆是金色的耶稣塑像。
水池里不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郁就站在礼堂的门外,在他十米开外,是那位大人和驱魔师东方团的团长弥,他们的窃窃私语断断续续地落进了郁的耳朵里。
“洗礼全部进行后……他将……而且……性格大变……”
“驱魔……未来……”
“一旦银锥……变黑……后果……”
礼堂内的水声渐渐地变得了些。
那位大人挥了挥手,郁立刻向着两位恭敬地行了礼,然后推着金色的车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从圣水中走出来的少年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平凡的模样,整个人焕然一新,五官变得极为立体而美好,身形也比之前更了一些,看起来更加纤细,据是因为洗礼将那些过去为了掩饰身份的东西全部除去了。
这位圣子大人是由战场上的英魂聚集而生的,他在结界里失散,实际年龄只有十七岁。
他觉醒的那一刻,曾经无意识地在一分钟内杀戮了数十只狸力。
此刻的他伸长了手臂,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抬眼扫了一眼郁,后者立刻跪在池边,将手中的毛巾递了上去,悉心地包裹住他湿漉漉的身体。
少年一脚将他踢开,冷笑道:“碍事。”
郁没有挣扎,而是再次低着头递上了衣服。
少年随手披上了衣服,转而看向郁:“欸,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钦原的人?”
郁抬起头道:“不认识。”
“噢,是吗?”
少年喃喃自语道:“还以为是个很重要的人,刚才脑袋里一直闪过这个名字,但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大人需要去调查一下吗?”
“不用了,忘了吧。”
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大人,在整理您之前的物品时,发现了两罐带有妖力的蜂蜜,看来您之前就被妖怪盯上了。”
少年纳闷道:“蜂蜜?”
“对,应该是妖怪酿的没错,其中一罐还混有蜂毒。”
“只有一罐里有毒?”
“对。”
“哈,那个妖怪脑袋有病吗?”
少年这样着,眼角忽然有一些液体涌出来,他下意识地抹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指发愣。
郁见他久久不做声,声喊了句“大人”。
过了许久,久到水池里的水都变凉了,郁才听到少年这样道。
“走吧,是时候该回去了。”
第11章 少昊
一
你愿意用多少代价,来实现你的愿望?
二
我是壹七七,目前国安十八局唯一的妖怪鉴定师。
距离神州结界破个大洞已经过去了整整49个时,听十八局已经紧急召开了四次会议,几乎所有的同事都经历了两个不眠之夜,他们喝剩下的咖啡杯连起来应该可以绕总局好几圈。而备受瞩目的我则和林志生坐火车一路赶去云南,去寻找一个对“补”计划至关重要的人。
因为突然肩负起了拯救国家的责任,害我不太习惯,所以我这一路都没法好好休息,每每设想此去云南如果扑了个空,不幸亵渎使命,进而造成人间一片生灵涂炭的样子就扼腕而叹。
我估计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轮不到我叹,符部长会亲手宰我祭。好凄凉!
在我绿着眼睛等日出的时候,林志生这家伙才悠悠转醒,我真是纳闷他哪来的闲心睡觉,哪知道这家伙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了我一句:“欸,壹七七,我们这一路究竟是去找谁啊?”
我太服他了,火车都开了那么久他连任务目的都不知道,这万一我们是要杀去妖界找妖王决一死战他该如何自处?哎妈,这么低的情商,到底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我怕被涮,就直视了林志生一会儿,他竟也不依不饶地回看我,敢情是真不知道。我只好揉了揉眼睛,告诉他:“是去找师伍五五。”
林志生立刻笑到不行:“哈哈哈……这名字……听着就丧气极了。”
我横眉怒视,他立刻改口:“挺好记的。”
三
万历三年,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相继发生洪水,大水海溢,涌高数丈,人畜淹没,庐舍倒塌无数。灾当头,人人自危,而顺府一条巷上的一个算命师却是火了。
听闻他只要掐掐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地算出你年方几何、姻缘婚配、前程命途,还能算出这场洪水会不会冲走老乡辛苦养的猪,怎一个准字了得。最重要的是,那算命师竟然不是老头儿,长得竟也人模狗样。
即便大雨倾盆,那面写着“算”字还画了个圈的破烂旗帜下,依旧人头攒动,还排了老长的队伍。
站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得见真人的大娘哭喊起来:“求求你,大师啊,我想知道我老家的阿来有没有事啊……”
“且等我问一问。”那头被叫做大师的少年生就一张如谪仙般精致的脸,明明不大的岁数,但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仙气,他还老穿白衣,还是轻飘飘的那种,感觉人都快要飞起来。
“阿来可是自体弱?”
“是啊是啊。”
“阿来可是清秀可爱?”
“对啊对啊。”
“阿来可是有些任性?”
“欸大师你好准啊……我家阿来可淘气了,我一开门就爱往别家去。”大娘得热泪盈眶,“阿来现在怎么样?”
少年伸出手指,似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手指微动,几根手指掐算了几下:“阿来尚在人间,已经被好心人家收养了。”
“啊呀呀呀谢谢地啊佛祖保佑。”大娘数出三枚铜板往少年的桌上一放,“大师,太谢谢你了大师,知道我家养了那么多年的猫儿没事,我就放心了……”
少年微咳了下,眼睛转了转,忽然又道:“钱财之物我向来视作粪土,但若能换得你安心,也就罢了,我自会代你转给需要的人。”
这样一听,大娘更加钦佩,立刻又多数出几枚铜板,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上。
太阳一落山,少年就准时收摊,他拐了两拐,见四下无人,突然就窜入了墙后,将塞在衣袖里那袋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睁大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数钱。
他,就是伍五五。与一般师子弟不同,伍五五打就给自己确立了人生目标。
钱,很多钱,非常多的钱。
这和他自幼就贫困潦倒的家境当然是分不开的。
他的父母古道热肠,在顺府的东巷开了一个见不得光的铺子,成热衷于为民除妖斩魔。但百姓似乎都不吃这套,来求助的寥寥无几,光顾的猫三两只也大多是来求风水问姻缘,这又不是师强项,于是口碑越来越差,不但入不敷出,还经常受到其他师家族的嗤笑。
最穷的日子里,一家人一只有一个烧饼吃,由爹撕成三块,大一些的那块给伍五五,然后三人都假意地推让一下,每到这个时候爹还会一句:“我儿真有孔融让梨之风啊。”
再然后,不可或缺的戏码就是爹开始讲述范仲淹划粥断齑的故事,他范仲淹每日只煮一碗稠粥,凉了后划成四块,早晚各取两块,拌几根腌菜,吃完继续读书,我们可比他幸福多了啊云云。娘就点头称是。
伍五五顿时就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穷苦了,起码还有烧饼吃,总比稀粥好些。
等伍五五长大了一些,偶然听了隔壁人家闲聊,才知道这个每日都要听的故事其实有另外一个版本。范仲淹被寄养在富贵人家,划粥断齑不过是他的兴趣,而且他后来考取功名,日子还越过越好。总之,这种狗大户根本就和他们家没有一个铜板的可比性。
打这往后,伍五五的志向就不可免俗地歪了。
钱钱钱。最好钱多到可以用金子砌墙壁,银子盖屋顶,珊瑚作装饰,夜光珠照明。
还是数钱,数钱的高潮往往在最后,还有两枚、一枚……伍五五数得双颊通红,忽然就听到耳边有人代替他喊出了声:“哇,足足有两钱银子!”
数钱的乐趣无非就是报出数额的一瞬间,被人抢先一步喊出来就如同被抢走了肉包中的馅料,绝对是血海深仇。
“谁啊?活腻了是吧?”伍五五忿忿地看向来人,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穿金戴银的姑娘,模样还俏生生的,正歪着头冲他笑。
再仔细看,好像还有一点儿眼熟,似乎就是排在大娘后面的一个顾客,一直探头探脑地看他,所以才有了一丝印象。但轮到她时已经到了收摊时间,不能为她算一卦,见她一脸失落,他似乎还假惺惺地嘱咐了一句“明日请早”。
他这才惊觉自己失礼,急忙扯出一个笑脸:“方才不是对姑娘你的,是你身旁有个厉鬼,她一身红衣,想来已跟了你好久,我已经用法术让她暂时屏退了。”
姑娘拿着帕子捂住嘴咯咯直笑,笑得伍五五背后汗毛直立方才停下,只道:“那谢谢你啊……”语气很是可疑。
伍五五强忍着脾气问她:“姑娘跟着在下多久了?”
“不久,大概就从你大喝一声‘大爷今赚翻了’然后亲了三口荷包开始的吧。”
……那不就是全看见了嘛。
这位姑娘,芳名叶筱筱,是苏州知府的千金,因苏州水患,被她爹托付给了顺府的亲戚照看,就住在巷子的那头。
这是伍五五从巨大的打击中稍微缓过一点儿劲之后想起来的,他又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半眯着眼,神叨叨地:“叶姑娘是否来算姻缘?”
“不是啊。”
伍五五一惊,又道:“那是要算命途?”
“也不是。”叶筱筱就在一旁负手看着伍五五逐渐变得尴尬的神情,捂嘴道,“其实你根本不会算命吧?”
伍五五大惊失色:“姑娘何出此言?”
“仔细想来,你所有的问话总是模棱两可,那大娘会如此关切,那她让你算的人必定是虚弱之极,加之她喊的是名,那就证明对方尚年幼……所以你根本是在招摇撞骗吧?”叶筱筱靠近一步,咄咄逼人。
伍五五毕竟还年幼,被一语点穿有些慌了手脚,但还是死死苦撑:“姑娘真爱开玩笑。”
“其实你会不会算命都不打紧,”叶筱筱又靠近了些,身上竟有一股淡淡的雄黄酒味,伍五五还没想明白,就听她复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师。”
“真真的,没有比这更真的了。”伍五五怕叶筱筱不信,还特意将三个手指举起来,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叶筱筱莞尔道:“那就好,我想请你帮我除个妖,事成的话,你不用那么辛苦摆摊,我直接给你五十两银子。”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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