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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寡妇还真是说搬就搬,这,这就一百到手了?”

“搬什么搬,胡家那头住两月就得交房租,亏不死你!”

“我打听过了,胡家那边一间屋一个月五块,拿了五十,小一年租钱就有了!”

看着赵曼到手的一百元,有几户本来就心动的捺不住了,急忙出声问曹富贵:“第二户就只给五十了?这哪能差这么些?曹同志,我现在也搬,能不能也给一百?”

“诸位,诸位,先到先得!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这院子年久失修的,漏雨掉瓦的,它也不安全啊!

再说了,欠债还钱,住屋交租,天经地义,我富贵哥买了宅子也不是来给各位无私奉献的不是?要是大伙不愿意搬呢,我也不强逼,可这租金是一定要给的。按着市面街坊的行市,一间屋子收三块,我要是收不齐租金呢!就只能拜托我这些街坊兄弟们来收了。”

富贵哥笑得春花灿烂,说得有理有据,这软话里却是夹着骨头硬梆梆硌人牙。院子里的各人听了,再瞧瞧这位曹大佬手下一帮歪瓜裂枣的混混,心里头也是打鼓。

作奸犯科的可以报告公安,可这混混要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正大光明的替房东收租,恶心人的招可不要太多啊!

“今晚就是赵曼同志第一家搬,大伙可以再考虑考虑,反正我是不急,就是手头有点紧。”

富贵哥笑呵呵地带着一帮小弟送赵家三个母女搬家,留下一院子面面相觑的街坊邻居。

刘三媳妇使劲一掐自家男人,刘三嗷的一声叫唤,冲上前拉住了快要迈出门槛的富贵哥:“曹同志,我家搬!我家搬,我们就是第二户,给五十对吧?”

老刘家都傻了,老三突然来这么一出,根本没跟家里商量啊!这、这特么还能自已分出一户来?

曹富贵意味深长地溜了这两住鸟巢的小夫妻一眼,乐呵呵地认下了:“行,我吃点亏,谁让我这人大气呢!就算你俩是一户。现在搬,立马给五十!”

“哎哎!好咧!我俩这就搬!跟赵姐她们一趟搬了。”

刘三笑得人都傻了,还是他媳妇忙不迭地应着,拉着人就去收拾东西,她住树屋可是住得够够的了,什么妯娌兄弟亲情……啥都不是,为了个屋子脸都扯得血拉胡茬的。

搬!为啥不搬?!

看这姓曹的也不是善茬,这一笔搬家基金不趁早,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院子众人里哗然,闹轰轰的乱成一团。

曹富贵也不多等,留了两个小弟帮刘三夫妻,其余的一行人带着赵家母女三个,开道往邻街的胡家宅院搬。

“大哥,你看这事闹的,怕是都想搬了。”吕二缩在吕大头边上,瞅着院子里议论纷纷的人群撇嘴,不甘心地念叨,“娘的,那俏寡妇倒是跑得快,她那两妞可都快长成了,水灵得很……”

吕三坐在老爹身旁也赞同地点点头。

“跑?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姓曹的小白脸贼眼溜溜的也没安什么好心,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护到几时去?南蛮子土鳖进城,还敢跟咱横?!收拾不了他?!”

吕大头咬着牙根,缓缓转头看向殷家的院墙。

……

曹老大可没闲功夫跟着俏寡妇去安顿新宅,他交待好事情,带着黄胖两人,溜达溜达转回殷家院子。

殷立和五爷听说隔壁这一出,一个是赞叹富贵哥手段利落,一个是肚里暗骂,有那俩钱烧得慌,哪里还怕没鬼推磨?

在殷家吃过晚饭,曹富贵叮嘱两个小弟,吕大头那一伙没那么容易歇手,说不定会出什么妖蛾子,轮班好好盯牢隔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吕大头自认是个有底线的混混,杀人放火这种大买卖坚决不做,可是翻墙入室,把某些土鳖小白脸揍上一顿,打瘸他一条腿,让他知道知道爷们的厉害,那还是没什么压力的。

叫你娘的碰瓷!叫你母的充阔佬!叫你奶的收院子!

这就叫替天行道!

他气势汹汹地踩在老二背上,一跃攀上了殷家的跨墙,蹭了几下,好容易爬坐在墙头,俯下身去,要把老二、老三和狗子他们拉上来。

墙角根正盯着这伙混混的猢狲,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进富贵哥屋子里,悄声道:“贵哥,吕大头他们真上门来了!”

第100章 搬迁

“来得好!”

曹富贵一挺腰从床上坐起, 精神大振,他冷哼一声, 翻身下床,跟着猢狲悄悄掩到屋角, 黄胖正蹲在那里监视着吕大头他们。

“东西放好了?”富贵哥低声问。

“放了七八个, 保准让他们一人分上几个。”黄胖在月下嘿嘿笑得猥琐, 小圆眼锃亮地瞪着几个贼影翻上的那段院墙。

富贵哥满意地点点头,也紧盯着那头, 黄胖的话音刚落,就听院墙那头接连传来两声不似人声的惨号。

“嗷——”

“踩上了!”猢狲满面放光,兴奋地喊道。

“把灯点上,锣打起来,操家伙上!”曹老大暴喝一声, 拎着殷老头放在家里的红缨长枪随着猢狲冲了出去。

黄胖赶忙拎起早就准备好的铜锣用力敲响,一边大喊“抓贼啊!”,一面将院子四角早已备好的灯火全点上。

守在厢屋“待兔”的帮闲们早憋得够呛,听着这信号纷纷撞开屋门冲到院子里, 兴奋地把痛得眼泪鼻涕直冒, 抱着腿嗷嗷直叫唤的吕二和狗子一把摁住。

“夜闯民宅嘿!吕二, 你今儿个事犯了!大爷我学雷锋做好事, 送你们进局子, 不谢啊!”

几个混混帮闲跟对了新老大, 难得乡下来的曹老大心黑眼利出手又大方, 一早让大伙埋伏在院子里, 还丢了一地的捕兽夹子,真亏得他们能在京城里这么快找到这么多夹子。

瓮中捉鳖还难得理直气壮,捉几个混账蟊贼曹大佬大大有赏啊!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想到捉一个奖二十,帮闲们俏皮话都冒出来了。

“上头!墙上头还蹲着俩呢!”

没抢着好位置,让别人占了先的混混们不甘心地四望,指着院墙上惊得目瞪口呆的吕大头和吕家老三,跳着脚找梯子,准备上墙捉人。

曹富贵看着吕大头在墙头上瑟瑟发抖,摇摇晃晃的身影,心里一动,悄悄挨到近处。

吕大头趴在墙头懵了,脑袋里一片混乱,怎么了?这特娘的是怎么了?不就是爬个墙,准备揍个乡下土包子,多大点事儿啊?怎么还搞出埋伏包围来了,至于么?!

墙根底下两个小弟哭爹喊娘,抱着腿打滚,七八个姓曹的手下围着下面,冲着自己嗷嗷直叫唤,这时候还不跑,难道还等着让他们捆了送局子里去?这种时候什么兄弟、哥们情谊都顾不上了,谁特娘的都没自己重要啊!

吕大头在墙上一转身,刚挪了下脚准备往自己家院子那边跳,“啪”一声闷响,屁股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谁他娘的连墙头都放夹子——啊!”

吕大头惨叫一声,突然从墙头倒栽葱地栽下,脑袋里还回荡着一个委屈不甘的念头,明明刚才爬上来时,墙头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砰!一声重物坠地,扑通砰楞一阵滚,似乎在对面院子里砸了好些东西。

对面院子里的人也被惊醒了,纷纷起床,惊喊着点起灯查看,还没走到滚葫芦似的黑影子跟前,突然地下一阵闷响传来,那人影趴着的阴沟处地面一颤,臭水和着淤泥猛地喷了出来,仿佛喷泉一般,溅得四处都是。

“娘哎!这、这是臭水沟子爆了?”

“是吕大头!那是吕大头!”

“儿子,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老吕头离着臭水沟远远的,喊着儿子,惊惶失措。明明不是去收拾住隔壁的,那姓曹的小子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地下阴沟都给砸爆了?

“堵上,快堵上!呕~”

“堵不上啊!这特娘的八成是地下污水管爆了,吕大头你这混蛋,半夜三更的不干好事,净坑街坊邻居啊!”

隔壁院子乱轰轰的,家家户户都被闹腾起来查看个究竟。

阴沟那一片被吕大头砸塌了,底下也不知什么管子爆了,喷了一会儿恶臭的污水淤泥之后,泥水渐渐平复下来,慢慢在地面上涌开来,恶臭四散。

猢狲趴在墙头兴奋地张望着,一边回头不断报告“敌情”:“……吕大头趴窝了,整个院子的人都让闹醒了,地面成臭水沟子了,呕……”

他站在上风口也受不住了,连滚带爬翻下来。

黄胖嘴咧到了耳根子,对大佬俯首帖耳,请教道:“贵哥,一网成擒!您看?”

“捆上,找公安同志处理这帮翻墙入室不干正事的玩意!”

曹富贵按着脑袋,皱着眉头,一脸凛然正气。

要不是为了给吕大头那一下子,让那小子背锅,他也不会用了那么多精神力,搞得头疼。

墙头本没有捕兽夹子,可富贵哥想让它有,自然就在适当的时机悄悄的有了。吕大头滚到那头院子,正好压在富贵哥老早勘察好的阴沟管道上头,不好好利用一番可太对不住广大人民群众了。

曹富贵这些年在炼庐里没了二傻这个干活好手的帮忙,大半的时候要靠自己的精神力来种地收获,虽然这两年年景不错,大队里收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多,可从那几年饥荒过来的人,哪个没被饿怕?就连富贵这样有宝贝傍身的,都忍不住学着松鼠,不把仓库存得溢出来,他就浑身难受!

一来二去的,精神力是越练越牛叉,如今已经能够不声不响地,把二十步内几十斤重的东西瞬间收入炼庐。在墙头上放个夹子简直是小意思,倒是把地下的陈旧破损的阴沟陶管给撅断堵上,还费了他一把老劲。

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来得挺快,来的还是上次打交道的那位邵公安,还捎带了一位年轻同志。

大半夜没睡好觉,黑着眼圈,眼珠还带血丝的公安同志,没好气地押着几个混混,带上富贵哥和一帮人证,又回了局子里。

邵公安似笑非笑地深深看了一眼不惹麻烦,麻烦也惹他的富贵哥,让人把吕大头送医院去了——这小子也不知摔了哪儿,人都半瘫了,哼哼叽叽起不了身。他那个倒霉催的爹坐在地上干嚎,就是不起身不拿钱,要不是邵公安拿了手铐吓唬他几句,这当爹的怕是能让吕大头在臭水沟里泡一宿。

殷家老老小小听了富贵哥的吩咐,一晚上躲在屋子里,听着这场闹腾的大戏,心里痒痒也没敢多看,等到天亮出来一瞧,差点没给熏得栽个跟斗。

隔壁院子污水漫了一地,众人胡乱地拿旧砖破石头搭了条临时路,晃晃悠悠地踩着石头“过河”出门,那叫一个哀声载道,怒气勃发,吕大头连着他的狐朋狗友被咒得八辈子子孙都没屁眼儿了。

一院子臭水,这日子可怎么过?

罪魁祸首进了医院,下边一帮混蛋也让公安关进局子里了,这事找谁说理去?!

有人开始羡慕昨晚上当机立断搬了家的赵寡妇和刘三那两家,吵吵嚷嚷的就有人心动想搬,有人闹着要让房管局来修,还有人说是该让房东修屋子。

最后推举了几户“代表”,找上房管局。房管局是管房子事的,可人家也明确说了,只管公家和集体的屋子,这老院子已经归还个人,而且还新过户给二道主人了,跟房管局一点关系没有,要找,找屋主去。

老刘头等一干代表没办法,老着脸敲开隔壁殷家的宅门,找上了富贵哥这屋子的正主,要求维修院子的地下管道,不然没法住人啊!

曹富贵大马金刀地坐在厅堂里,笑得有点冷,端起茶盏喝了口,看着那几个代表。

这帮“租客”有的是脸上尴尬难堪;有的却是觍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有几个骂骂咧咧、嘀嘀咕咕,好像房东就该修屋子,他们白住也是天经地义似的。

几人七嘴八舌张了口,无非就是让姓曹的冤大头出钱修院子,好让他们舒舒坦坦继续住下去。

“……院子当然要修,我身上那点钱扔了大半到这破院子里,连个响都没听到,怎么也不可能让院子就这么废了。可我自己都没地方住,还蹭着殷家的房住,凭什么让我修院子?难道我这冤大头没得房住,还得出钱让诸位免费住到天长地久?”

曹富贵冷笑一声,说话也不留什么情面了:“这样,诸位要是想住,没事,把租金交上来,先交个一年半载的,一院子人都交齐了,我就联系人来修院子,让大家住得舒舒服服。怎么样?”

几个住户面面相觑,想耍赖耍横,看看这位曹爷身边的哼哈二将,想想吕大头都让整得进了医院,出了医院还得进局子……还有点想法的,也赶紧掐了自己的心思。

老刘头和住户代表们蔫头耷脑地走了,把房东的意思转告给院子里还剩下的十来户人家,顿时闹腾开来,人人都心思动荡,当天就有两户人家联系了富贵哥,拿了搬屋基金走人,剩下的几户更加动摇。

等隔壁院子剩下的住户,煎熬地在臭水沟里又住了一宿,嘴硬心软的新房东曹富贵毫不计较地,终于带了修理人员上门勘察。

那师傅蒙着鼻子查看了爆裂的那处阴沟,皱着眉头嗡声嗡气地说,地下的阴沟早就老旧了,这次砸碎又堵上了,想要修好就得把地基刨开来,再新埋管子下去,这可是个大工程,而且费钱费时,没有两三个月弄不成。

这话一出口,院子里死抗着不肯搬的几户,心气也终于散了,期期艾艾到曹房东跟前,多少想再磨点搬家费。

曹富贵大手一挥,说都是街坊邻居,能帮衬总还是帮衬一把,每户又多给了十元,终于在半个月内,把院子里十几户人家都给迁出去了。

留下一地狼藉的空寥院子,富贵哥一时没忍住,捏着鼻子“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可算是有个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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