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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下意识便信任面前的少年,艰难起身,跟着他从竹林窜出院子。

蓁蓁到底是个孕妇,这一胎又是格外折腾人,走出林子便已经精疲力竭了,更遑论攀过高大的围墙了。偏偏这处除了围墙,其余出口皆无,连一扇小门也没有。

梁玢犹豫片刻,便道,“夫人,此时情况紧急,你踩着我的背上去吧。”

蓁蓁还没来得及犹豫,面前的少年便蹲下身子,为了让她爬的方便,另一面身子还特意顶着墙,将瘦削的背脊压得低低的。

“夫人别犹豫了。”梁玢小声催促。

蓁蓁只能硬着头皮踩上去,算起来,梁玢比自家长子勋哥儿要大上不少,但她一直将三殿下当做自己儿子同一辈分的人,还未到青年的年纪,肩膀仍是瘦削的,她脚上穿的也是柔软的寝鞋,方才踩雪踩得湿透,但如今踩到少年的背脊之上,仍然能感受到一丝的温热之意。

她没再犹豫,稳稳当当踩了上去,脚下的少年缓缓起身,蓁蓁终于看见了围墙之外的侍卫,她松了口气,然后便被人带出了锁了她七八日的王府。

侍卫扶她站稳,她便催促侍卫去接应梁玢,然而侍卫却没有什么行动,她正觉疑惑,围墙那头便传来了少年略带喘气的声音,“夫人先回府上,我暂时还不能走。”

蓁蓁有些急,她出来了,梁玢却不肯出来,若是出了事,那梁玢要如何自救。方才两人那么一路狂奔,她多少也猜到了,梁玢在府内并无接应,若是有人接应,也不必让她踩着他的肩出来了。她焦急道,“你快些出来啊。”

梁玢听到墙外惊慌焦急的声音,在这般危险的境地之下,心头居然微微一暖。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番以身涉险救人,其实也有些私心的缘故。覃九寒手握江南,如今虽然回到了京城,但在江南的布置依然十分稳固。此番胜了北疆,又与皇叔荣王交好,这样的人,值得他拉拢,或者说,值得他这般以身涉险去救他珍之爱之的妻子。反之,他若是犹犹豫豫,迟疑不决,等到覃九寒赶回京城亲自救人的时候,这个人情,他非但拿不到,若是他珍爱的妻子出了半分差错,那他必然也会被迁怒。

先前,他受了覃九寒那般多的人情,如今却是要还的。

但是,听着围墙之外惊慌失措之中夹杂了担心的声音,梁玢却是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隔着围墙,他道,“覃夫人,我同您商量个事情。无论您此番诞下的是千金还是麟儿,让他唤我一声阿兄好不好?”

蓁蓁哪里知道他莫名其妙提起此事,忙应承下来,想要哄着他出来,但当她应下之后,围墙那头传来少年的清脆笑声,随即便是一声,“带人往安全的地方去。”

身后的侍卫便是上前,手段十分温和但又十分坚定,蓁蓁被稳稳当当塞进隔壁暗巷里的马车上,摇摇晃晃之间,蓁蓁只觉眼前有些黑,脑袋沉沉的,小腹也隐隐作痛起来。不是那种很激烈的疼痛,因而没有立即引起她的警觉,而是那种极为缓慢的阵痛,伴随着摇晃着的马车,缓缓从小腹扩散到冰冷的四肢。

半睡半醒之中,她依稀能感觉到,耳边是婴儿娇嫩的啼哭声,还隐隐约约的传来微弱的声声“娘”“阿娘”。

她想,这梦真是莫名,温哥儿早就不这般小孩儿气了,而肚子里的这一个,也不会一生下来便知道喊“娘”。

第211章 ...

“男挂弓, 女挂帨。”

老嬷嬷一边念叨着旧礼,一边朝正房堂屋的门上悬上一抹朱红色的佩巾。

西北风忽的吹过,吹得那垂悬着的佩巾在风中猎猎作响, 似极了行军路上随风而动的帅旗。

正捧着大枣炖母鸡的玉腰打从旁边经过, 嘴角便染上了一抹笑意, 道,“李嬷嬷,汤炖好了,您帮着掌掌眼。若是行的话,我便端进去了。”

老嬷嬷眯着眼睛那么一瞧, 闻见浓郁的枣香味, “姑娘端进去吧。老奴去厨房一趟, 让她们晚上炖鲫鱼汤。这汤可不好弄, 不当心便要腥。”

玉腰待李嬷嬷是极敬重的,一来,李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实在很有本事, 尤其是在妇人生子保养一事之上, 手里头更是有许多的秘方。

她待嬷嬷越敬重,便越是替主子给她体面, 李嬷嬷便也能够更加尽心照料主子。

更令玉腰这般敬重李嬷嬷的, 却是主子这回意外早产,乃是李嬷嬷一手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光是这一桩, 就足够玉腰真心实意把她当作老祖宗供着了。

玉腰含笑送走李嬷嬷远去,才回身敲敲门,嘱咐小丫鬟把门给收好了,又吩咐人去瞧瞧地龙的碳可还够,一番吩咐下来,她身上从屋外带进来的寒气也散尽了。

这时,她才捧着汤进屋了,她进屋,屋内守着的圆脸丫头便抬头,一脸警惕,正是才从护国寺回来的玉满,玉满见来人是她,才收起戒备心,起身朝她喊,“玉腰姐姐。”

如今在主子身边伺候,确实要谨慎再谨慎,所以玉腰也没责怪玉满冒犯了她,还冲玉满点点头,拉了她的手。到一边问,“主子可醒来过?小主子呢,睡得安稳不?”

玉满摇摇头,再又点点头,“主子没醒呢。小主子睡得安稳。奶嬷嬷喂了两回奶,便睡了,乖的很,一点儿也不闹腾。”

玉腰也随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眼神柔软看了看小摇篮里蜷着拳头睡得正香的婴孩,“咱们小主子知道疼娘亲呢,知道主子先前受罪了,如今不敢吵娘亲了呢。许是怕大人回来之后,被爹爹训呢。”

提起大人,两人都沉默了一瞬。随即两人皆止住了话头,玉腰走到榻边,轻声道,“夫人。”

蓁蓁只觉得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这么一喊,倒是一下子被从梦里拉了出来一样,睁眼见是玉腰,便问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夫人,快晌午了呢。李嬷嬷吩咐厨房做了鸡汤,您尝尝。”

玉腰小心翼翼塞了个软枕到她背后,蓁蓁便顺势靠上去,接了鸡汤,用完了,便示意玉腰把自家还是个小糯米团子似的闺女抱上来。

小姑娘继承了娘亲的美貌,眼睛弯弯的,宛若一弯明月一般,鼻子小而挺,连嘴唇都如海棠花一般娇艳,整个都显出一份精致来,就是兴许是早产的缘故,骨架子瞧着比旁人小了一圈。

蓁蓁这个做娘的,不免看得有些辛酸,勋哥儿和温哥儿皆是在她肚子里待足月才出生的,唯独这个娇嫩的小女儿,是她受了惊吓,令她意外提早降生。

也不知会不会先天不足。

玉腰自然知道她的心事,忙上来道,“夫人,小小姐生得真好。方才李嬷嬷还同我说呢,她在宫中见了那么多的女孩儿,就属咱家小小姐模样最俏,日后定是个让覃府门槛都被踏破的主呢。”

蓁蓁倒是不想时时刻刻都伤春悲秋着,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如何懊恼也是无用,自家闺女若是真的先天不足,那她这个做娘亲的,就更要照顾好她。

沉浸在先前发生的事情里,也是无用罢了。

兴许是白日里睡了太久了,小小的女婴在娘的怀里呆了一会儿,便颤巍巍睁开了眼,露出了黑亮得如同一丸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看得众人皆是惊喜不已,这般年纪的女婴,平日里本来就正是不是睡觉便是啼哭的时候,难得似今日这般,又安静又可爱,拿一双乌黑的眼睛直溜溜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还从娇嫩的嗓子眼发出了小声的哼唧声,实在让人心都软成一团了。

蓁蓁摸了摸女儿柔软得有些发黄的胎发,心软得不行。难怪旁人都说要儿女双全,娇娇软软的小闺女,果然是同皮实的儿子不同,瞧着便让人欣喜不已。

这边蓁蓁正被自家的小闺女迷得不行的时候,那头早就被自家闺女收服的阿兄又来了,这一来,还不是一个,是三个。

玉满引着三人进来,隔着一扇门。她如今还在坐月子,不得见风,连几个孩子要来瞧娘,都被三殿下宫中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嬷嬷给拦住了,说是怕他们懵懵懂懂的,冲撞了她。

领头的乃是那日救她的三皇子梁玢,因着自家小闺女认了三皇子做阿兄的,故而蓁蓁便也与他论上了辈分,将他当做晚辈一般。再者,这院子还是三皇子的私产,因而来看妹妹最频繁的,反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三皇子梁玢。

倒是两个儿子,蓁蓁还未生产的时候,覃承勋和温哥儿最是期待这个妹妹,然而大抵是被娘生产时候狼藉可怕的场面吓到了,两人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样子,一开始都顾不上去陪小妹妹,光顾着守着蓁蓁了,尤其是自觉让人钻了空子的覃承勋,更是说要替娘守门,好不容易才被醒来的蓁蓁给劝下了。饶是如此,兄弟俩也吓得不轻,到了这几日,才开始后知后觉开发出了自己的妹控属性。

虽说隔着厚厚的一扇门,三人还是兴致颇高,隔着门说了许久的话,尤其是温哥儿,更是眼巴巴隔着门幻想自家娇软的小妹妹,蓁蓁看得好笑,被孩子们这么一哄,倒是心情好了许多。

坐月子的日子不是很难熬,一来冬日的天气很适合坐月子,二来,三皇子接过来的那位老嬷嬷实在有些本事,大抵是宫中娘娘们锤炼出来的手段,又或是几百年来宫中嬷嬷们耳口相传的秘方,总之,这大半个月,蓁蓁还是过得十分舒心的。

月子十八天的时候,蓁蓁终于可以吃些有味道的吃食了,她虽然素来吃的清汤寡水,但连着半个月皆是如此,还是有些腻了。所以,当李嬷嬷发了准话,说是吃食上可以略放松些的时候,蓁蓁便立即吩咐厨房送了烩面来,加了些些的辣椒粉末,就这样,还是拿给李嬷嬷特意瞧过的。

怕味道冲了女儿的小鼻子,蓁蓁便干脆起身出了内室,来到同样被地龙烘得特别暖的侧房,捧着碗面吃得极为畅快。她倒不敢立刻胡吃海塞,而是吃得格外细致,细嚼慢咽品尝,大半个月下来,总算是沾到点咸味和辣味了,而不是一股脑的红枣味、阿胶味。

烩面有些辣,蓁蓁才吃了些,鼻尖上便开始冒汗了,小颗小颗的汗珠渗出肌肤,让人觉得十分过瘾。许是太久没吃辣了,又或者说蓁蓁一直以来便不大能吃辣,不光是鼻尖上冒汗,就连眼睛也有些红了,再加上两颊通红,颇有些狼狈的样子。

好在屋内没有外人,要不然蓁蓁可要被羞死了。玉腰也知道自家主子觉得不好意思了,便觑着空隙出去了,守在门口。

所以,当覃九寒进来的时候,蓁蓁狼狈的模样便被看了个正着,连来个人替她遮一遮、拦一拦的都没有。

看着阔别一年的相公,蓁蓁整个人都是愣的,下意识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觉得丢面子,又觉得男人出现得太突然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

还是覃九寒先走上去,用帕子替她抹抹鼻尖上的汗珠子,又用手指擦拭过她发红的眼睑下方,似乎是在查看她有没有掉眼泪,蓁蓁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回来了?”

蓁蓁的模样其实是真的有些狼狈的,本来坐月子时候便没什么时间打扮,又是吃得正欢的时候,实在和娇艳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偏偏覃九寒这人素来偏心,偏心都快偏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只觉得自家妻子素面朝天是出水芙蓉,眼睛红鼻子红是可怜又可爱,总之便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真要是硬挑,覃九寒倒是觉着,自家妻子好似又回到当时生勋哥儿时的一孕傻三年的时候了。

当然,在覃九寒看来,这都不是什么毛病,乃是自家妻子在和自己卖娇呢。

蓁蓁匆匆忙忙回屋收拾自己,玉腰也忙窜了进来帮忙,主仆二人往内室的后厢房去了,等到出来的时候,发现覃九寒正慵懒靠在床沿,小心翼翼伸手哄着刚见面的小闺女。

生个如蓁蓁一般的闺女,这事已经算得上是覃九寒的夙愿了,若不是这孩子来的不大是时候,折腾得蓁蓁那么久,覃九寒恐怕就要把期盼已久的小闺女宠到天上去了。然而,哪怕是这样,覃九寒也爱屋及乌的觉着,自家小闺女简直是世上最俏的小女娃了,瞧着仿佛继承了她娘亲一般的美貌。

覃家小闺女:……爹爹真是偏心得光明正大,半点不心虚。

蓁蓁换了一身衣裳出来,雪白的貂毛笼着茶红色的昂贵料子,在寒冷的冬日里,让人瞧着便生出些许的暖意。茶红色的鲜妍色调,仿佛冬日遍地雪地里绽放的娇艳梅花,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清新之感。

覃九寒很给自家妻子面子,毫不吝啬地夸了好几句,真挚的语气,差点让蓁蓁怀疑自己这一胎莫不是生了个仙女,没有半点容貌消损,反而容色还更艳了些?当然,她没有被自家相公的夸赞冲昏头脑,在榻上坐下。

夫妻二人时隔一年的独处,令两人都觉得十分温暖,一年的分离,非但没有让夫妻俩有半点疏离,反而让两人越发心意相通。

蓁蓁不去问相公,打仗可还顺利,路上是不是耽搁了才这么迟才回来。覃九寒也不去问妻子,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受了多少苦,被谦王掠走的那些时日心中是不是特别害怕,特别惊慌失措。

夫妻二人就仿佛知道彼此的心意一般,不用言语,便能明了彼此的意思。

对不起,我回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没关系呢,你看咱们闺女模样多好,你要给她娶个好听的名字。

“你们母女俩福大命大,这闺女乃是有福气的,小名便叫平安吧。让她日后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小平安。安安。”

第212章 ...

在小平安原本有些发黄的胎发被养得乌黑的时候, 蓁蓁也终于能从烧着火龙的内室出来了。只是外头仍旧是凛冽寒风,蓁蓁也不大敢出门,干脆就在屋里陪着自家娇娇小闺女。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上几日, 蓁蓁出月子没几日, 覃九寒便说了要带她和孩子回府的安排, 连马车都安排好了,怕她们母女俩冻着,还特意铺了柔软的兔毛毯。一路上,外头狂风大作,但马车内倒是岁月静好的温暖模样, 蓁蓁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平安, 也被马车晃得有些发困。

回到府里, 原本寂静了一个多月的覃府便热闹了起来, 还未进门,便看到覃府大门口挂着的佩巾,在北风中飘扬,朱红的颜色在冬日枯黄的景色里格外的显眼, 让人一看便知道, 府里头新降生了一位千金。

看这阵势,便知道, 小千金是府里主人家的心头宝。

蓁蓁瞧见了那佩巾, 心里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正在替她系披风带子的相公。

覃九寒察觉到妻子疑惑的目光,没做任何解释, 边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边道,“先前不方便,安安的满月都未大办。当初勋哥儿和温哥儿的满月,可都是热热闹闹的。岳母还特意来府上问,问我是不是偏心男孩儿,故意不给安安办满月宴呢。”

他瞧着是在解释为何要丝毫不掩人耳目将佩巾挂在正门口,但蓁蓁却是最清楚,自家相公的性格如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覃九寒怎么会因为旁人一两句话便改了主意?府里头既然这般庆贺安安的诞生,那便只能是相公早就安排了的。

只是,先前她在府里的消息都要瞒着,如今却是连安安的消息都往外传了,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蓁蓁有些疑惑。

不过,蓁蓁也只是发愁了一瞬,随即把这些烦心事都抛之脑后了,这些阴谋阳谋的,琢磨起来实在是太费脑子了。总之,这么多年了,还未有人算计得过自家相公,她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便不去为难自己了。

覃九寒最喜欢的便是她这种豁达的脾性,有些事情,他不是非要瞒着妻子,只是他不愿破坏自己在妻子心目中的形象,就如他与梁朝那几位皇子之间的事情,说透了说穿了,他覃九寒便是个算计人心的乱臣贼子,玩弄权术,实在没什么值得大肆炫耀。

他从前还不介意在蓁蓁面前展露自己恶的那一面,倒是十几年过来了,妻子依旧纯善,有着一颗如琉璃水晶般的赤子之心,身边的人总会忍不住被她吸引。而他,则如前世一般在黑暗的官场中如鱼得水,只是前世的他不屑于掩饰自己精于此道,也没有必要掩饰,这一世的他,却是习惯了掩藏自己那些手段。

主子和夫人双双回府,还带回来了个娇娇的小主子,对于下人而言,这便是三喜临门,因此,整个覃府上上下下都是眉眼带喜的模样,尤其是在分到小主子满月的红封之后,更是喜笑颜开,府内萎靡的气氛一扫而空。

本来也是如此,虽说府内没有主子,但他们该干的活半点没有少,反而因为没有主心骨的原因,做事情会打心底被影响得很浮躁。如今主子回来了,又是多发了一月的俸银,又是红封,人人都提起了做事的劲儿,就连负责府外采购的管事也是如此。

做惯了覃府生意的掌柜的,见管事这般心情愉悦,便顺嘴恭喜道,“吴管事,听说您家尚书大人随大军回来了?恭喜恭喜啊,看您春风满面的样子,定是给赏钱了吧?”

吴管事乐呵呵一笑,“岂止啊。府上又多了位小千金,这个月的缎子,你可得给我挑最软的那种。”

那掌柜赶忙一笑,允诺道,“那是一定的,好料子都给您府上留着呢。您摸摸,多软和啊,最适合做襁褓了。”

待吴管事走了,那掌柜便赶忙吩咐小二将最近江南那儿新来的一匹雪缎送过来。小二取来了,掌柜细细瞧了瞧,颜色还是亮的很,没被放旧了,便让小二给包好了,打算自己亲自去覃府送礼。

他这绸缎铺子,覃家不是权势最大的主顾,却也算得上是前三了。尤其是绸缎铺子同别的铺子可不一样,主要供货给府里的女眷。这覃府女眷是不多,或者说,少得可怜,但每月从他这要的货可是不少。

前段时间,他陪侍来看缎子的官员家眷,无意中听她们提起覃府夫人失宠的事情,还有些半信半疑呢,毕竟,男子薄情,尤其是书生更是风流寡幸。如今一看,却都是些谣传罢了,他可是要抱好这位覃夫人的大腿。

覃尚书从北疆回来,可是打了胜仗的,便是他这等小小掌柜,也知道,日后的官途只会越发顺畅,这覃府也定是越发显赫的。

不光绸缎铺子的掌柜这般作想,就连京城内许多官眷亦是私底下讨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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