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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夫人还跟陛下一唱一和道:“您这个法子好。”
暗卫们在心里默默叹气,哪里好了?他们不懂。
秋风萧瑟,烟雨朦胧,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漫天的雨雾之中。
孟弗与谢文钊离开孟府后,没过一会儿,孟瑜就从府中追了出来,她还是晚了一步,出来的时候孟弗和谢文钊都已离开,孟瑜仍不放弃,挑了个方向追过去,最后见到的并不是谢文钊,不过倒是有些其他的收获。
孟瑜站在原地看了会儿,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道人影,才回了府中,孟雁行还坐在前堂里,一脸愠色,见孟瑜的神色不对,孟雁行问她:“你出去干什么了?”
“我只是想去找姐姐,再劝一劝她,结果看到……”孟瑜话没说完,便停下声,一副失言的模样。
“看到什么了?”孟雁行凝眉问道。
孟瑜咬了咬唇,她只看到两人的背影,但是可以确定走在孟弗身边的那人绝对不是谢文钊,她小声说说:“我看到姐姐与一个陌生男子一起离开了。”
孟雁行听到这话只觉得两眼发黑,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结果没有站稳又咚的一声坐了回去,他冷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她会突然想要跟谢文钊和离,她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孟瑜赶紧上前,拍了拍孟雁行的后背,劝她说:“爹你别生气了,姐姐就是一时糊涂,也许过两天就后悔了。”
孟雁行冷哼道:“后悔?她后悔有用吗?她以为她后悔了谢文钊还能要她?孟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他顿了一顿,转头问孟瑜:“此事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孟瑜摇头:“应该没有吧。”
“你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孟雁行警告她说。
孟瑜心中清楚,孟弗与谢文钊和离以后是很难再嫁到正经的官宦人家,她又何必在意,她只想自己能压过孟弗一头就够了,而且这件事若真传扬出去,于自己的名声也不好的。
孟雁行见孟瑜点头,仍不大放心,他对这个小女儿已经没有过去那般信任了,他目光凌厉地看向孟瑜,问道:“你从前和谢文钊又是怎么回事?你从前与他私会过?他还给了你臂钏?”
孟雁行不是傻子,孟弗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都明白,不过当时他一心都在孟弗和谢文钊和离这件事上,也就没怎么顾及上她,现在孟弗走了,他该好好问问这个小女儿了。
“我……”孟瑜抱住孟雁行的胳膊,向他撒娇说,“爹,那时女儿年纪小,不懂事嘛。”
从前孟瑜用这一招都是很好用的,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孟雁行都会轻轻放过,只是这一次孟瑜失算了,孟雁行的脸色始终没有好转。
“孟瑜,那时你年纪小,现在可不小了,”孟雁行长叹一声,他面色凝重,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他说,“从前你母亲溺爱你,对你疏于教导,是为父的过错,你早就过了该嫁人的年纪,该出嫁了,为父不能这样由着你的性子了,得让你在嫁人前好好学学规矩了。”
他悉心培养孟弗这么多年,结果最后闹到这一步,而孟瑜性子跳脱,不受管教,日后说不定会做出比孟弗还要出格的事,到时人们说起孟家两个女儿一个都没教好,他孟雁行可就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孟雁行沉声道:“从明日起,我会好好教导你,早日给你找个夫婿嫁出去。”
从前孟瑜一直很羡慕孟弗能够得到父亲的看重,现在孟雁行终于愿意将目光投注到自己的身上了,孟瑜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出几分恐惧来。
孟家发生了什么与孟弗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与李钺来到一家在帝都里不算很有名的酒楼,这里的吃食比较偏北疆那边的口味,从之前几次与陛下一起吃饭来看,孟弗觉得陛下应该会喜欢这里。
李钺坐在她的对面,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孟弗答道:“我想先在帝都找一处落脚的宅子,将侯府里的衣物什么的先搬过来。”
李钺点头道:“正好我今日有空,等会儿跟你一起去看看。”
“那便多谢陛下了,”孟弗也不推辞,她问道:“对了,您的病庞神医是怎么说的?”
“啊……”对面的李钺一下子就卡住了,他眼神飘忽,抬起手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半晌说了一句,“这个啊……”
孟弗轻叹道:“您不会根本没叫庞神医去吧?”
李钺放下手,老老实实坐好,乖巧认错说:“忘记了。”
孟弗抬手按了按额角,对李钺说:“我也要被您给气死了。”
李钺把手边的茶杯推到孟弗的面前,对她说:“消消气,回宫我就叫庞华珍来看看。”
孟弗继续问他:“那药吃了吗?”
李钺忙点头说:“吃了吃了。”
孟弗看着李钺带着些许讨好的笑,也不知道陛下这药是吃得好还是不好,她轻声唤了他一声:“陛下?”
“嗯?”李钺立刻看向孟弗,与她的目光交缠在一起。
孟弗却是突然不开口了。
李钺问她:“怎么不说话?真生气啦?”
孟弗深吸了一口气,她定定地看向李钺的眼睛,问他:“陛下,您记不记得,文康十一年上元节,您在浔河边救过一个小姑娘。”
李钺闻言微微一愣,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他当然记得这件事,不然的话前些时候那枚玉佩丢了他也不会特意让暗卫给找回来,他只是没想到那个小姑娘会是孟弗。
原来她已经这样大了,还出落的这样漂亮。
文康十一年的上元节,李钺无意间看到他的母妃与何太医抱在一起,这对他当时已经不算弱小的心脏造成一定的冲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便打算出宫去冷静冷静,走到午朝门的时候,他被太子的人给撞了一下,那人的身体不大行,直接摔在地上,李钺没理会,径直向宫外走去。
就是在那一天的晚上,他救下了孟弗。
而等李钺从宫外回来,就从太监那里得了先皇的口谕,说皇三子李钺冒犯太子,罚他两个月的禁足,不过先皇可能是顾及了点父子情谊,几日后就改了主意,想着李钺若能向先太子认个错,便把他的禁足给免了,结果李钺那个狗脾气,不仅没有认错,还跟先皇大吵了一架,气得先皇差点被当场嗝屁,最后跟几位爱卿商量了两日,干脆把李钺赶去了北疆。
李钺约好要去教那个小姑娘功夫,最后自然没有去成。
他看向对面的孟弗,轻轻点了点头,他本来想说一句真好,多年后他们还能再遇见,只话到了嘴边,李钺又觉得没什么好的,如果那时他没有失约,孟弗也许就在受那么的苦,她不必一直受着孟雁行的管教,也不必嫁到宣平侯府去。
“真好啊。”这句李钺没有说出的话,最后被孟弗说了出来,她面带笑意,眼中却含着泪光。
孟弗一哭,李钺就有些慌了,他的心脏好似被一团火焰包围,有些疼,有些热,还有些无法形容的痒意,他放缓声音,温柔道:“好啦,不要哭了,是我不好失了约,那时没有教你的,我现在教你,以后教你。”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最初的地方。
谢文钊将和离书送去官府后,宣平侯与夫人和离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短短半天工夫,大半个帝都和宫里的太后都知道了此事。
总算是和离了,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刚要松一口气,结果又听说皇帝今晚回了宫,太后吓了一跳,她不敢耽搁赶紧来到紫宸殿,她是真怕人家前脚刚和离,皇帝后脚就把人给迎进宫里了,这种事李钺是绝对做得出来。
太后来紫宸殿的时候,李钺正看着手里的半块双鱼玉佩发呆,太后走过来,问他:“皇帝,你不是去桾山围猎的吗?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李钺随口道:“没事没事,回来随便看看。”
太后信他个鬼!这宫里有什么好看的?
“皇帝啊皇帝,”见李钺还是不肯与自己说实话,太后在李钺对面坐下来,语重心长地劝着他说,“你的心思哀家明白,但此事你也不要太过着急了,需得从长计议。”
“嗯?”李钺抬头,一脸茫然地看向太后。
心思?什么心思?
第63章
太后见李钺一副困惑的表情,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皇上居然还想要瞒着自己,他难道觉得自己将这件事隐瞒得很好吗?
但凡皇上平日里做事能有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几分演技,也不会被自己早早发现了。
她感叹道:“都这个时候,皇帝你也不用瞒着哀家了。”
“不是,”李钺将手里的玉佩小心放进紫檀木匣子里,认真问太后,“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太后低头看了眼李钺匣子里的玉佩,故意问道:“这玉佩怎么只有半块?另外半块在孟弗那里?”
李钺惊讶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太后:“……”
她仔细瞧了瞧眼前的皇帝,皇帝脸上疑惑的表情那是相当的真诚,太后真是纳了闷,皇帝是真觉得他与孟弗的事掩饰得天衣无缝,无人发现?他哪里来的自信!
由于皇帝的语气实在是太理直气壮了,太后原本要劝他不要急的话一时也不好说出来,只能委婉说道:“哀家听说宣平侯与夫人和离了。”
“是啊,这事您都知道啦?”李钺道,“今天刚和离的。”
太后呼了一口气,人家刚和离皇帝就从桾山跑回来,要说他们两个什么事都没有,这谁能信?太后问他:“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李钺表示疑问地嗯了一声,没有领悟到太后的意思,太后只能进一步道:“孟弗一个姑娘家和离了日子恐怕不大好过。”
李钺颔首道:“孟雁行那老头还与她断了关系,儿臣今天下午帮她在帝都找了座宅子,想着明天再出去帮她把屋子收拾收拾,再买些像样的家具,儿臣还想把隔壁的宅子也给买下来,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独居危险,儿臣有时间得去照看照看,对了母后,您那里是不是有两匹浮光锦,用不着吧?要不您给儿臣算了,儿臣明日送去给她,她口味清淡,又不喜欢下厨,还得找个厨子……”
太后听了大半天,特别想问皇帝一句,就这?怎么关键的东西一点都不提呢?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不停唠叨的李钺,重点呢?重点是这些吗?
太后不禁产生怀疑,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孟弗的?
他叨叨这么多,全是关于孟弗的,把她的衣食住行都考虑到了,说他对人家姑娘没那个心思,那不跟狼说自己改吃素了一样可笑吗?
向来粗枝大叶的李钺此时也察觉到太后的目光有些古怪,他停下自己的叨叨,问太后:“母后为什么这样看着儿臣?”
“你……”太后抬手扶额,问李钺,“你没想过让她进宫吗?”
李钺啊了一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太后还以为皇帝终于要与自己说实话了,结果就听到他说:“您想她啦?那儿臣明天问问她有没有时间吧。”
太后:“……”
太后此时是真的疑惑了,皇帝到底是不是在跟自己装傻。
“你不喜欢她吗?”太后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他。
李钺的表情顿时僵住,他有些怔忪地看着对面的太后,嘴唇张开,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喜欢孟弗?
太后问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你跟哀家说一声,让哀家心里好有个数啊。”
“我……”李钺的心脏跳得砰砰乱响,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他问太后,“您说的喜欢是指?”
太后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还能是什么喜欢?难不成你想要与她做兄妹?皇帝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哀家也没有意见,明日哀家就召她进宫,收她为义女,如此即便是与宣平侯和离了,旁人也不敢看轻了她。”
收什么义女啊?
李钺才不要妹妹,只是不要妹妹,他要什么呢?
恍然间,李钺意识到自己其实应该多看一点充满低级趣味的话本,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意识到他可能是情窦初开了。
陛下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他得好好琢磨琢磨,他对太后说:“母后你让我想想。”
“还想什么呀?”太后想不明白,皇帝刚才在自己面前把人家姑娘以后的衣食住行都想得清清楚楚,怎么正经事却一点没盘算。
要了老命了。
自己这个儿子好像真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人家姑娘的喜欢,他今年都二十多了,他不会以为他对孟弗的种种关心偏爱都是出于自己乐于助人的优良品德吧?他也不想想他几时有这么乐于助人了?那魏大人刘大人年纪都那么大了,他怎么还整天跟人家吵架?
太后问道:“你有想过她和离后,她可能再嫁给旁人吗?”
李钺抿唇没有说话,从孟弗和离后,他根本没想过这些,如今太后说了,他才意识她还会嫁给旁人的,一想到日后会有另外一个男人陪在她的身边,李钺整个心脏发紧,呼吸都变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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