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翼善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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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瞥了姜宝玉一眼，知她又要卖关子了。

总之也是个台阶，不妨就看看她要搞什么名堂。

于是他轻咳一声，双手插入袖中，道：“皇帝的皇是什么意思，朕怎会不知？”

他说着，扬起下巴，一副高傲模样。

“皇者，从白从王，是前无古人之王者的意思。”

“大家说的没错，但这只是其一，大家可还知道皇字的其他含义？”

姜宝玉继续引导着皇帝。

皇帝皱了皱眉，虽然总觉得有种回到了小时候被太傅考功课的感觉，但他要是拒绝回答，岂非显得自己才疏学浅，竟被一个小丫头给考住了？

于是他又将下巴抬高了一些，几乎要眼高于顶。

“皇，大也！”

“还有呢？”

姜宝玉一再追问，叫皇帝有些不悦，但他觉得姜宝玉是一定难不住他的，于是继续答道：“皇，美也！”

“还有呢？”

“还有？”

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几乎已经将认知中皇的释义说了个遍了，而姜宝玉还是不满意，这分明是故意要给他难堪。

姜宝玉却丝毫没有被吓到，没看见皇帝的不悦一般，点头道：“嗯，有虞氏有一种冕冠，名曰皇，以乌纱做帽，上面画有羽饰。”

“有虞氏？”

皇帝听到此处，也颇生了几分兴致。

有虞氏便是舜帝，是出了名的上古贤帝，是他所崇拜敬仰之人。

姜宝玉瞧见皇帝眼中有光，立时也笃定了一些，继续说道：“嗯，大家可知皇上所画的羽饰出自什么鸟？”

“这——”

史料有限，关于有虞氏的讯息都以传说为主，至于衣着服饰方面，就更是鲜有人知晓。

皇帝日理万机，所读之书都是帝王之术，自是没空了解这些服饰方面的事。

姜宝玉于是替他解答道：“皇者，凰也，凰，雌凤也。是以皇上所画之羽，应为凰羽。”

“凰羽啊。”

“没错，”姜宝玉继续说道：“《山海经.南山经》中有云：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有虞氏在皇上画凰羽，取的应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之意。”

皇帝听到这里，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毕竟这凤凰神鸟一直活在传说之中，便他是真龙天子，也没有亲眼见过真身。

他不禁羡慕起上古贤帝来，竟能用凰羽做冠，若他也能有此殊荣，那一定会风光六国，叫天下人顶礼膜拜吧？

他这边正想着，姜宝玉却将一旁用黄绸盖着的帽子呈了上来，叩首道：“大家福泽深厚，得天地敬重，是以臣父有幸为大家在东海寻得凰羽，并由臣在皇的基础上，结合我大燕民风，加以改进，做了这顶礼帽献给大家，还请大家试戴。”

“寻得凰羽？”

皇帝听了大惊，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还要死劲儿绷着，强压着自己的手，才等到天一上前将那黄绸掀开，露出一顶从来都没见过的礼帽来。

只见那礼帽以铁丝、竹篾为框，外徕乌纱，冠后二角向上。后来两扇白色短羽叠成两翅，做展翅状，略有张扬，但很气派。

皇帝一见，眼便直了。

尤其是礼帽后面的那双翅膀，真叫他又气又想笑。

“这是凰羽？这分明是——”

“大鹅尾巴毛”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姜宝玉却打断了皇帝。

“只要大家说这是凰羽，谁敢说不是？难道他们能找来真正的凤凰与臣对峙？”

姜宝玉说着，还凑上前对皇帝眨了个眼，小声说道：“再说臣也不算完全造假，与真正的凰羽还是沾了点边的。”

皇帝瞪眼，心道莫非永福伯当真见到真凤凰了？

就听姜宝玉噗嗤一笑，用手挡着嘴小声说道：“凰乃雌凤，臣用的也是雌鸟的尾羽。”

皇帝一时语噎，差点没掉凳，心道论胡说八道，还得是你姜宝玉啊。

结果姜宝玉还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皇帝问道：“大家，您不试试吗？还是您看不上这有虞氏戴过的礼冠？”

皇帝都给姜宝玉气笑了？

分明就一赝品，怎么就是有虞氏戴过的了？

但是姜宝玉方才说的有一点，他倒是挺受用的，只要他说是，谁敢说不是？

到时候就跟人说他是为了祈祷天下太平，四海安定，才命人制了这顶帽子，这说出去也好听啊。

况且这顶带小翅膀的帽子，他是打心底里觉得好看。

是以他也没与姜宝玉一般计较，闷哼了一声，便给姜宝玉使眼色，示意她给自己戴上。

结果姜宝玉还没懂，毕竟平时给皇帝更衣这种事儿，都是穆桂亲自做的，再不济也是天一来，便是郑司衣都没这个资格。

最后还是天一看不下去，忙走上去为皇帝把帽子戴好，还命人取了铜镜来给皇帝照看。

皇帝左瞧瞧，右瞧瞧，无论怎么瞧都满意，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对着天一笑道：“大伴你快瞧瞧，朕戴上这顶帽子，是不是也有了一点舜帝当年的风姿？”

天一满嘴应是，却是一脸尴尬，心道咱家也没见过舜帝，还不是由你说去？

不过他还是很快提醒皇帝道：“大家，姜掌衣还在一旁等赏呢。”

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叫姜宝玉看了笑话了，忙得自己将帽子摘了下来，交给天一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来的。

“咳咳，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勉强算你过关了。”

这对于皇帝而言，已经算是不错的评价了，但姜宝玉却依旧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启禀大家，此帽灵感虽来自于皇，但毕竟在皇的基础上做了不少改动，还请大家为其命名，以方便宫人记载。”

经姜宝玉这么一提醒，皇帝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

这顶帽子，算是真真正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专门为他一人所制的，就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于是他凝眉苦思，在御书房夺了几步之后，喃喃自语道：“这帽子后角上折，与帽体相映衬下，很像个善字。且你用凰羽做装饰，也代表河清海晏，天下向善之意。不如，就叫翼善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