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想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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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东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脚步却渐缓,远远地望着她们,不自觉露出些微笑意。
似有所觉,封析云忽然转过头。
目光相对,他心头一颤,竟下意识想挪开目光,却又忍住了,神色依旧淡淡的,恍若无事地与她对视。
渺渺灯辉里,她有一种不似此中人的美,目光投来时,仿若一泓秋水,又好似忽然染上了人间烟火。
她看见他,微微一笑,启唇似乎想说点什么,陈素雪这个没眼色的棒槌已经抢先嚷嚷了,把方才那一点静谧直接变成菜市场,“你怎么才来啊?”
她惹出来的麻烦,倒成了他来得晚了,聂东流冷笑。
陈素雪根本不管他脸色,忙着挽封析云的手,“要不是云姐神通广大,我们就直接折在这里了。”
聂东流面无表情。
这都叫上“云姐”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种程度?
“云姐,实在对不住。”陈素雪好似一点也没看出他的黑脸,还没完没了了,握着封析云的手殷殷切切、深情款款,“我一开始把你当作嫂子,实在是太侮辱你了。”
嫂子。
简短的两个字,竟像是平地惊雷。
聂东流心头一跳,好似浑身的血从背脊直冲脑后,言语已先于意识,冲破唇舌的束缚,猛然将陈素雪的喋喋不休截断,“什么嫂子?别胡说八道!”
疾言厉色。
远远的看不清他的神情,朦胧的灯光似为他蒙上一层轻纱,只能看见他无比冷淡的神色,仿佛格外不悦。
陈素雪与封析云齐齐一怔,露出惊诧之色来。
“只是个误会,”封析云微微蹙眉,目光一旋,轻飘飘地从他脸上掠过,好似没看见他的冷淡似的,笑着打起圆场,“可见我确实没把有钱两个字写在脸上。”
她神色自若,好似没把这闹剧一场放在心上,然而浅笑下,却是一股莫名的不自在。
相识一场,无论是书里还是现实,她都没见过聂东流为一句玩笑而翻脸的样子,何况是如此愠怒、如此凌厉。他无疑不是看不起玩笑的人,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只能说明……他没有把这当成玩笑。
他大概是很不高兴了。他脸色那么差,甚至胜过他们初见时的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厌恶这件事,又或者,她这个人。
可他明明方才还和她聊得很自如,甚至把兔子灯送给她……
“你别板着个脸啊,我都没发脾气呢。”她压下那股不自在,恍若无事,甚至还迎着聂东流冷淡的神色翻了个白眼,“没事就赶紧走吧,待会人多了走不了。”
管他到底在想什么,反正陈素雪的信物已在手,不去极乐岛也一样,回了宁夜阁她就能另行筹谋。目的已达成,交易也算完成,等回到京城,不管聂东流到底是不是讨厌她,大家好聚好散。
仔细算来,他们的关系也不过就是,你我本无缘,全靠她撒钱,强求不得。
聂东流好似不在看她,目光却又无时无刻不跟着她,见她神色不变,眸光却淡了下来,心头微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
只是一个误会,最多算个玩笑,他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匆忙迫切地否认。
“她是我老板。”他沉默了片刻,像是陈述,又像是在解释,像慌张,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引来陈素雪一个白眼,封析云一横眉,好似在说“不然呢”。
像是猛然卸下了什么沉甸甸的束缚,他松了一口气,有点庆幸,想说“好险”,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庆幸什么,想说“这样就很好”,又不知怎么的,好似有虫蛇在心上啃啮,空落落的,有点……不舒服。
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让他茫然,却又不是全然茫然。他似乎知道这感觉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答案,但他下意识地回避,却又无可回避。
细品,心间还会泛起微微的苦意。
思绪如同浮光掠影,聂东流想,矛盾而迟疑,这不像是他的性格。他该永远坚定、永不迟疑,也该无惧一切迷茫与畏怯,直面事实,而非避怯。哪怕苦涩,哪怕这突如其来的真实不如人意。
他抬眸,静静地望向封析云。
目光相接,她在灯火阑珊处,朝他微笑。
聂东流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喉头滚动,心头发紧,唇边却透出些微的苦笑。
他所有的困惑,好似都不再是困惑。那说不清道不明、让他不愿深思的,也好似忽然掀起了半遮半掩的帷幕,任他看清那帷幕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犹豫、他的畏怯、他的不敢深究和苦涩,一切的答案……
沉重的脚步声从街角传来,打破这一隅静谧,三人的神色俱是一凝,彼此对视,收去浮光般的思绪,延着主路,向城外跑去。
水路蜿蜒,途径许多大城,封析云两人坐船数日,绕过小半个天周王朝,论行程,是陆路的两倍长,但论起时间,却比在陆上更快上两三日。
暂时甩脱追兵,陈素雪便把那镜子是邪神献祭的线索说了出来。封析云早就知道,没多大反应,聂东流却乍然严肃了神情,将这事上了心,三人无需过多商量,便决定回京城,将东西上交。
在计划的最初,盛少玄为了逮住自家妹妹,便很是调动了不少邪神信徒,即使聂东流和封析云解决了一部分,也在回京的路上为一波又一波的追击疲于奔命,七八日的行程硬是拖了半个月,走到距京城数十里外的荒郊时,已是心力交瘁。
——至少封析云是心力交瘁了。
她并不想成为聂东流和陈素雪的拖累,这一路不太说话,竭力跟上他们的节奏。一开始徒步,她体力不够,走得摇摇晃晃,聂东流大约是看不下去了,想办法从邪神信徒那得来三匹马代步,接下来的几天便好过了很多。
但靖夜能弥补她的力量,车马能代替她的体力,先天的劣势,终究还是存在的。
封析云骑在马背上,一手紧紧地握着缰绳,一手却已搭在鬓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太阳穴,难掩疲色。
忽地,在她身前的那匹马脚步慢了下来,渐渐停住。
她赶路赶得浑浑噩噩,下意识勒马,抬起头,正对上聂东流的目光,意识还有点昏,瞪大眼睛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停下来。
仿佛是听见了她的心声似的,聂东流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翻身下马,“还有七八十里,没有一两天功夫到不了京城,天色也暗了,在前面的屋舍休整一晚再走吧。”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神色淡淡的,好似这是什么理所应当、本该如此的事,封析云没去接,他也没有收回手,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好似不牵着她下马便不罢休似的。
他说休息。
封析云愣愣地瞪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眨巴着眼睛,“不走了?”
聂东流那一瞬间的神情,简直就像是看见猫咪打碎了花瓶,眼角眉梢一瞬温和了下来,好似十分无奈,又好似难掩笑意,敛去了他仿佛与生俱来的锐气与冷淡,也敛去了深仇旧恨的沉重。这时他看起来真正像个年轻人了。
鲜活,风华正茂,活在她眼前、身边、生活里的,很英俊也很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而不是什么龙傲天,不是那个遥远而纸片的男主。
他凝视着她,唇边带笑,手递到她面前,那是全然放松的姿态与神情。
“不走了。”他轻声说着,仿佛一旦高声,就会搅扰些什么似的。
封析云有点实感了,意识回笼,她眨眨眼,伸手搭去。
掌心相对,她五指微凉,他掌心炽热。
她隐约有些不自在,手腕微动,想将手收回,聂东流却猛然收紧五指,将她的手牢牢地扣在掌心,不容挣脱。
这时再甩开就太奇怪了。
封析云竭力按捺住心底那种古怪的感觉,垂眸不去看聂东流,另一手扣着缰绳,顺着他的力道下马,顺势想挣开他,轻轻一甩手——
没挣开。
那种古怪感更强了。
封析云眼睫轻颤,抬眸,询问似的望向聂东流,入目,他神色很是微妙,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似的,迟疑着,想松开,却没松开,仍紧紧地扣着她的手。
封析云欲言又止。
看表情,他似乎也有点窘迫,但龙傲天最让人佩服的一点就是,不论什么情况都不会怂,至少看起来不怂。聂东流就这么既有点迟疑窘迫,又格外坦荡地与她对视,好似有问题的是她一样。
封析云止言又欲。
“终于能休息了,可真是累死我了。”陈素雪张开双臂,半瘫在马上,发泄似的大吼一声,还不满意,又“啊啊”大叫一声,惊起荒林鸦雀,也把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去了个一大半。
封析云在聂东流的凝视下,眨眨眼,晃晃两人相握的手,“没事,我站得住,你不用扶我的。”
聂东流噎住。
“什么什么?云姐头晕站不稳?”陈素雪一秒赶到现场,“我来扶着云姐,我的肩膀永远是云姐疲惫时的依靠,我来,我来!”
聂东流给她俩噎死了。
在封析云和陈素雪理所当然的注视下,他迟疑着、犹豫着,最终愤愤地松开了手。
怅然若失,又理当如此。
“走吧。”他敛去心神,神色又是淡淡的了。一马当先,将前方废弃的屋舍查探了一番,确定里面没有埋伏,这才引着封析云和陈素雪进去。
陈素雪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近一月的奔波追逃本就让她精神疲惫,每次休息时,便能第一时间睡去。她这阵子过得苦,身体虽然还撑得住,精神状态却比封析云还不稳定,急需睡眠,守夜的任务自然便落在聂东流和封析云身上。
这才刚进破屋,她便枕着包袱沉沉睡去,怀里还搂着封析云的胳膊。
秋意渐浓,京城附近天气已凉了下来,近夜更是寒气隐隐,聂东流用法术生了团火,既时照明,又能取暖,与封析云隔火而坐,一时静默。
“今晚我来守夜吧。”他开口,打破沉默,“你睡吧。”
先前两人都是分上下半夜轮流守夜的。
“快的话明晚就能到京城。”不知怎么的,聂东流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没有与她对视,目光散漫,不知道究竟在看哪里,说的话却一如既往的笃定,“我还撑得住,你多休息一会儿吧。”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顿了一下,有些诧异,抬眸。
封析云以惊诧的目光望着他。
聂东流一怔。
“怎么了?”他疑惑。
封析云眼睫轻颤,轻声说道,“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好强啊。”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知道聂东流很强,从她认识聂东流第一天起,这个认知便已经根植在她心里了,此后的每一次接触都不过是印证这个认知。
但此刻,同样奔波了数日,聂东流比她承担了更多的压力和攻击,大家一同坐在这里,她身心俱疲,浑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疲惫,他却能泰然自若地将属于她的那份责任揽在自己的肩头,神情甚至没有一点变化。
差距……竟然有这么大,让她惆怅,又让她向往,恨不得以身相代,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她声音幽幽的,像是荒原上的晚风,轻轻打着旋,若有似无地吹过他的心上,让他一个激灵,神情微动,想说点什么,却又犹豫是否适合这氛围,言辞止于唇齿,终究化作一声轻笑,故作潇洒,却又太过短促,“还算过得去。”
话已出口,他又懊悔,好似每个字都带着点炫耀,富婆称穷的那种意味。
奇怪的很,这是他真实的想法,换了任何一个人在面前,他都会这么说,但对上封析云,懊悔这,犹豫那,好似连话都不会说了。
封析云垂眸,轻轻笑了一下。
无言的沉默。
仿佛无形中有一寸寸丝线,将气氛拉得越来越紧,明明两人都不言语,却比剑拔弩张还要危险,比箭在弦上还要焦灼。
聂东流凝视着眼前那团翻腾的火,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思绪却一路飘到了几天前,就在陈素雪叫封析云“嫂子”之后。
这一路艰辛,封析云看着他神色自若,其实他也未尝不累,只是习惯了这种永远在弦上、永远心神紧绷的状态罢了。当时那一点本不该的失态,还没来得及等到他的探究,便已被重重的危机所淹没,让他无暇去想,无暇去深思。
等到这一根弦终于有闲暇稍稍松懈,让他稍稍放松心神,思绪便如潮水般强行挤进他的脑海,逼着他反反复复回忆,反反复复追寻。
聂东流凝视着火堆,唇角泛起点苦笑。
在陈素雪提及“嫂子”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那样激烈地否认?封析云不以为意、轻飘飘地归为一个玩笑时,他又为什么要心里不舒服?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现在又是为什么反复回想、念念不忘?
其实答案就在那里,只是他不敢去想,每次接近,都下意识地避开,无论这避开的理由是如何荒诞、如何草率……
“都给我包起来,全都包起来。”一片寂静里,陈素雪的嘟囔声格外清晰,仿佛是一声炸雷,让他一惊,猛然看去,罪魁祸首翻了个身,睡得正香,“真好看,我就喜欢买首饰,我就喜欢漂亮,要你管。”
原来是梦话。
聂东流抿了抿唇,有种藏在心底、严加把守的秘密被人窥视后的庆幸,却又怅然若失,抬眸,却看见封析云正望着陈素雪笑。
“她好可爱。”注意到他的打量,封析云目光一转,眉眼弯弯。
聂东流张张嘴,没话找话,“她就是这样,一天到晚想着漂亮,手里有一分钱就要花三分钱,天天买首饰买裙子。当初她哥哥还在的时候,一直训她,总是搞得鸡飞狗跳的。”
他说来就有点想笑,当年陈素同和陈素雪,不谈首饰,兄友妹恭,一谈首饰,鸡犬不宁,即使他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局外人,也总能旁观到这一棱半角。
说来也有点奇怪,往前两年,甚至仅仅只是在半个月前,这些往事都让他避之不及,不愿,或者说是不敢回忆。陈素同的死就像是一道分界线,将他的人生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前半部分心怀天真,此后,便满是荒芜与不甘心。
不敢想,不能想,就像铁锈,会让刀锋不再锐利,难斩鬼神。
但此刻,他竟然能如此平静,甚至还带点追念地回想往事,就好像过去不曾有什么伤痛,又或者已经过去了。
聂东流轻轻叹了一声,既欣慰,又惆怅。
他意识到,陈素同对他来说是挚友,往事则是难得美好的追忆,但对于封析云这样从未经历过的人来说,只是一段无聊而平淡的回忆。碍于礼貌,她也许会认真听下去,但大概不会感兴趣,只会在心里希望他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他该识趣一点。
聂东流抬眸,想看看封析云的神情,目光交错,却忽然愣住了。
夜色已深,火光朦胧,她抱膝而坐,半支着下巴,歪着头,笑吟吟地望着他,目光专注得不可思议,也温柔得不可思议,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仿佛是忽然有电光在他心里击落似的,他下意识地收拢五指,攥着一点衣角,紧紧地握着,好似想抓住什么,绝不愿松开。
他想,他其实一向是很清醒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他反复想不明白,那么,只可能是他回避去想明白。
他为什么在她面前犹犹豫豫不干脆,又为什么百爪挠心不自在?为什么当陈素雪说起误会她是嫂子的时候,厉声反驳,却又暗自窃喜,被她轻描淡写带过又为什么不舒服?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满心都是笑意,反反复复去想为什么?
因为曾立誓把自己磨砺成一把斩向邪神的刀,宁愿抛弃一切犹豫和怯懦,放弃一切世俗的情感和追求的这个人,没能坚守向自己发下的誓言。
他想远离红尘,忘却身为一个凡人的怯懦和情感,更像是一把刀而不是一个人,却在猝不及防间滋生了他以为永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情感。
就像是刀尖生锈,无需通知刀,他忽然慕少艾,也无人能预先警告他。
“继续说呀?”大约是他沉默了太久,封析云轻声催促,有点亲近后的理所当然,这初见时的大小姐脾气,此刻却带点娇憨。
聂东流凝视了她一会儿,唇边不自觉流露出点微笑。
他散漫地扯起往事,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就像是信马由缰,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就像是猫对亲近之人露出肚皮的放松姿态,带她走过他曾避之不及、不愿提及的过往,不去想现在,也不去想明天。
聂东流说,封析云就静静地听,偶尔轻轻笑两声,就像是给他鼓舞,催他更卖力,抖落他那点其实并不有趣的往事,直到他无事可追忆,直到他词穷。
抬眸,她垂首,抱膝而眠,唇边还带着未褪的笑意,好似要做个美梦。
如此酣甜。
就像是一场美梦方醒,又或者怕惊扰了她的梦乡,聂东流静静地望着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凝视了她很久,最终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聂东流知道自己已无可否认,他就像是每一个血气方刚、初出茅庐的青年一样,如此轻易,又如此必然地,将自己的喜怒交付给一个少女,即使理智拼命阻拦,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也义无反顾。
如此陌生的感觉,让人畏怯,也让人窃喜,甚至是迷恋。他大可以像任何一个年轻人一样,沉浸于这种感觉之中,热烈、真挚,不问结果,只为了体会这片刻的青春,以免垂垂老矣、青春不再时,能确定地说自己活过。
聂东流的神色渐渐沉了下去,在火光下,竟显得无比冷淡。
但他不是任何一个年轻人。
任何世俗的、红尘的、属于一个人的情感或是追求,都会侵蚀他作为一把刀的锋锐,总有一天,刀尖心怀迟疑,不再向前、不敢向前,那么这把刀究竟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在他的人生里,为了向邪神复仇这个目标,他已牺牲了太多东西,也失去了太多东西,他能握住的只有这个,绝不能再失去了。
倘若连复仇都不再坚持,他这一生,寻寻觅觅、跌跌撞撞,还能剩下点什么?
聂东流猛地向后一靠,倚在破败的墙壁上,苦笑。
他终于是想明白了这一切,却竟也是斩断之时,也许他之前的一切犹豫和回避,都是因为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
目光在火光与她的身上流转,一切都美得像梦、纯粹得像梦,也只能是梦,存于回忆,而终不留痕迹。
就当是……一场梦吧。
喟叹从唇齿间溜出,微不可闻,眼皮微颤微垂,眼前的光忽然颤动起来,光怪陆离里,凑成了另一个世界。
“老聂,你说说你这性子,以后准保没有姑娘会看上你,等咱们老了,我子孙满堂,你岂不是得孤零零看着我眼睛发红?”遥远、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就像是年节伴着爆竹声的春风,不容拒绝地朝他卷来。
聂东流缓缓地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望着眼前人。
“嘿,想什么呢?总不能是有心上人了吧?”陈素同那张无比熟悉的脸直直挤进他视线里,还带着欠揍的笑容,亲切得像是从未分别。
真假、现实与虚幻,好似一瞬间重合在了一起,让人分辨不清。
“兄弟一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孤独终老,以后没个人送终啊。”陈素同笑嘻嘻地说着讨打的话,“这样吧,正巧我妹也是个讨人嫌的臭丫头,我总担心她要是嫁了人会被打死,干脆你俩配一起,凑合过吧?”
一切都好像真的。
“你的妹妹自己留着吧。”他淡淡地说,“我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眼红你。”
“啧。”陈素同还是笑嘻嘻,“你这是看不上陈素雪啊?也不怕我一气之下打死你?”
聂东流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陈素同一直都是这样,跳脱得很,嘴里的话没个边,谁要是当真了,谁就输了。为了这个,陈素雪想谋杀亲哥也不是第一天了。
“我懂了,人选不对。”陈素同恍然大悟,拖长了音调,满脸都是戏谑的笑,“那要是……大小姐呢?”
仿佛一声惊雷炸响,他猛然一惊,直直地望向陈素同。
“欸,问你呢?”陈素同推推他,满脸真实的促狭,“说话呀?要是大小姐,你就愿意了是吧?”
聂东流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不说话,我就当作是默认了哦?”陈素同好似没察觉他的不对劲,自顾自笑嘻嘻,一伸手,就要来搭他的肩膀——
聂东流眼底泛起隐约的哀色,但他的神色已冷了下来,猛地伸手,推开了陈素同的胳膊。
就像是琉璃破碎,梦境猛然散去。
聂东流猛地从梦中惊起,背脊挺直,目光如电。
他本该凝神守夜,绝不可能忽然入眠,更不可能入梦。
这不对劲。
动作先于意识,他已提剑在手。
一抬头,却正对上鬼鬼祟祟爬过来的封析云。
她的脸就在他颊边,近在咫尺,隐约的幽香从她发间传来,仿佛丝丝袅袅缠住人的心。
聂东流一下子愣住了,心头狂跳,难得打了个磕绊,“你……你做什么?”
封析云似乎也很惊诧他的惊起,但她只是摇摇头,将食指递到嫣红的唇边,轻声说道,“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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