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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衡听了明王这话, 心里顿时觉得怪怪的。这位王爷是六个皇子中最没存在感的,平日里也没传出过什么不好的消息, 很是低调。众人基本都默认他现在是好好苟日子, 安安心心当王爷,不牵扯到其他的事情中。
怎么这会儿明王会突然跑到自己面前给齐王挖坑呢?
虞衡心下奇怪,见明王还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很是为自己担心的模样, 虞衡这才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点头道:“多谢王爷提点, 下官会注意的。”
明王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微微一笑, 温声道:“如此甚好。你自己当心些便是, 若是齐王太过分, 父皇也不会置之不理的。上回父皇还因为连州之事, 将齐王关了禁闭,也是知道你一路上受委屈了。”
虞衡要真信了明王这番话,那他脖子上顶着的脑袋完全就是用来显高用的。不过明王毕竟是王爷, 虞衡也是头一回和这位王爷说话, 没必要事事较真, 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随口一笑, “王爷言重了, 陛下乾坤独断, 哪会因为下官一人责罚齐王,个中缘由,涉及诸位王爷, 也非是下官能置喙的。”
明明是齐王揍了寿王才被关禁闭,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明王强行来上这么一出移花接木可还行?
不过明王人虽然没什么存在感,消息倒是不怎么闭塞,还知道先前治水时自己和齐王之间闹得不太愉快,挺关心他哥的嘛。
关心到跑到自己面前吐槽他哥,这个弟弟真是好样的。
虞衡代入自己想了想,虽然虞铮是个话痨,有时候也念叨得他头疼,但虞衡也就偶尔当着虞铮的面儿取笑他几句,万万不可能跑到不太熟的人面前吐槽虞铮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和虞铮有过节的人。
由此可见,天家果然是兄友弟恭,先有齐王怒揍寿王,今有明王暗中捅刀齐王,真是好一出连环大戏。
虞衡其实心挺大,先前他是挺烦齐王的,但后来他不是把齐王的功劳全都抢了吗,齐王回京后又被罚,虞衡自觉有仇当场已经报了,也没再揪着这点不放。主要还是齐王先前治水时镇守堤坝不撤退挽回了不少印象分,让虞衡觉得这人神经病是神经病了点,关键时刻还是个能顶大用的。
再加上齐王搞事情前至少还比较讲武德,摆明车马表明本王就是要搞你。相比起明王这种背地里捅刀的行为,虞衡竟然还觉得齐王似乎有那么一丢丢可取之处?
果然,还是同行衬托得好。
话说回来,既然提到了齐王,先前他误会淑妃之死和虞启昌有关,这个误会到底解开了没有?
虞衡回京后就一直没闲着,后来封侯,要应付的人更多,一时间竟把这事儿给忘了。之前虞启昌说这事儿不用虞衡操心,他自己能处理,也不知道他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得感谢一下明王,提醒了虞衡这事儿。虞衡回府后就去找虞启昌,转着弯儿问,“听说齐王最近身子不大好,我是不是更要避一避?他现在还仇视侯府吗?”
虞启昌闻言,立即翻了个白眼,“他身子当然不大好,被我揍了一顿,身子能好吗?”
虞衡:???
等会儿,我听到了什么?是不是幻听了?您不是想着和齐王化解误会吗,怎么就还揍上人了呢?
见虞衡一脸震惊,虞启昌更觉好笑,故意逗他,毫不在意地挥手道:“你没听错,我是把齐王给揍了一顿,还是当着陛下的面揍的。”
虞衡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内心疯狂刷屏,厉害了我的爹,当着皇帝的面儿揍他最宠爱的儿子,牛逼我说累了!
震惊完后,虞衡还奇怪,“陛下就没说什么?”
上回齐王把寿王揍成了猪头,景隆帝都没忍心打他,就关了他一段时间的禁闭,不痛不痒。这回虞启昌揍齐王,景隆帝竟然没阻止?
虞启昌见虞衡眼中隐隐浮出担忧之色,也歇了同虞衡开玩笑的心思,笑着解释道:“那会儿齐王已经神志不清了,连人都认不出,差点伤到了陛下。我动手,全是出于护驾,陛下能怪罪我什么?”
当然,一想到这小子先前竟然嚷嚷着要弄死自己儿子,虞启昌也没少下黑手,瞧着没用什么劲儿,也不会有什么淤痕伤疤,实则揍的全是要害,够齐王在床上躺上小半个月了。
护崽老父亲的报复就是这么真实,一笔一笔都记着账呢,逮着机会一定得报复回来。
虞衡还能说什么呢,亲爹牛逼完事儿,又好奇,“那齐王现在情况怎么样?”
都到了神志不清认不出人的地步了,看来齐王病得很严重了啊。
虞启昌面色严肃了许多,“经由李院判精心诊治,齐王的病已经好转了许多,与往常无甚区别。只不过,李院判这回,在齐王的吃食和所用的熏香中,找到了出云丸。这是当年淑妃收到的毒/药,既可服用,又可磨成粉掺在香料中。长久用下来,便会让人神志不清,还会上瘾。淑妃当年真是造了大孽,竟然还留下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要是被我揪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弄鬼,定要亲手剁了他!”
无故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虞启昌很是火大。
虞衡忍不住皱眉,“爹的意思是,当年给淑妃送药的人,又出现了?”
“应该是,这帮东西蛰伏了这么多年,再次出手,所图定然甚大。当年想借淑妃之手毁了陛下,如今又对齐王下手,真是无法无天!”
虞衡不由陷入沉思,这帮人确实是一大隐患,既然是奔着大宣来的,那都是敌人,必须好好将他们揪出来。
更何况,齐王乃皇子之尊,竟然还能着了这帮人的道,这帮人在大宣的根系到底有多深,简直细思恐极。
虞启昌也是同样的看法,又仔细叮嘱虞衡,“如今谁也不知道齐王中毒之事,只说他身子不大好,在王府休养,你可别说漏嘴,将此事传了出去。”
“放心吧,我的嘴可严实了,哪回往外倒过消息?”
虞启昌一想也是,又叮嘱虞衡,“如今你也在朝为官,平日里入口的吃食也得精细些,免得着了那起子小人的道!”
虞衡对这点可自信了,“您是不是忘了,我还会点医术呢,一般的毒/药哪里能瞒过我的眼睛?”
二般的,还有系统呢。虞衡就不相信,系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毒死。真要碰上了顶级毒/药,系统绝对会跳出来提醒他的。
【反正在宿主心里,本系统就是个工具人呗!】
“哪能呢?”虞衡严谨地指出系统话中的错处,“请把人字去掉,你本来就不是人。”
系统:………
要不是惩罚宿主需要宿主自己触发条件,系统绝对毫不犹豫地把虞衡电成二傻子!
虞衡心里存了事儿,也很是为虞启昌担忧,樨兰国也在边外,和戎狄是邻居。虞家三代人镇守边关,和边外各国基本都有血海深仇,樨兰国虽然是戎狄和雍然几国联手灭的,也不意味着樨兰人就不仇视大宣了。否则,当年也不会有向淑妃送药之事。
他们都对大宣这么仇视了,还能放过虞家人?首当其冲的不就是虞启昌么,基本一个人扛下了樨兰对大宣的九成半仇恨。
谁让双方是世仇呢?
虞衡这么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进了系统空间,决心要弄出一颗万能解毒丸来。
对此,系统还讽刺了虞衡一番,
【这个时候又想起来我来了?我就是个绝佳工具?】
虞衡迷惑,“那……你是个好人?”
神特么你是个好人,系统更气了,单方面拉黑了虞衡,将他扔进系统空间后完全不再搭理他。
虞衡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又不是为了和系统扯皮,主要还是馋系统空间的名师呀。都进空间见到名医了,还要系统干嘛?
为此,虞衡还问虞启昌,“齐王中的那个出云丸,能不能寻些过来?我也想查验查验,看看能不能将解药做出来。”
虞启昌还挺诧异,“你能做解药?”
虞衡心说这世上要是有一个人能成功做出出云丸的解药,那个人肯定是自己,谁让自己开了系统这个巨大的外挂呢,里面名医千千万,仔细琢磨琢磨,说不得就真做出来了呢?实在不行,上现代医学检测系统,把出云丸的成分一通研究分析,不也能知道毒素到底从何而来?再针对性地配出解药,应该也不是特别难的事吧?
【是不难,就是要恭喜宿主,又要重新开门课程了。撒花~】
系统可算找到坑虞衡的机会了,逮住虞衡的话头就开始给虞衡安排任务。
虞衡当时就懵逼了,回过神来后立即据理力争,“等会儿,我不是已经有医学课了吗?”
【中医和现代医学能完全一样吗?当然要重新开课!咋滴,涉及到你家人的生命安全了,你还不想上课?】
“那当然不是!”虞衡差点跳脚,自己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人吗?
【这不就结了。宿主就好好学习呗,现代医学在向你招手。】
虞衡想着家人,这回学习格外卖力,即便是被各种拗口又难记的药品和主治功能折腾得不轻,虞衡都坚强地扛住了。
到后来考试的时候,这位现代医学的教授还打趣虞衡,“你居然没问我划重点的事?”
这个套路虞衡知道啊,当即就回道:“就算我问了您也不会给我啊,指定甩给我一句,病人又不会按照重点生病!”
上辈子没少听医学生吐槽这个,虞衡表示自己绝不掉进教授的坑。
教授一笑,不再说什么,直接给虞衡发卷子。
理论知识学完后,虞衡才慢慢跟着教授们进实验室。
不得不说,有系统就是方便。各种器材随便造,都不用担心浪费材料的问题。好在虞衡是个比较节约的人,不会轻易浪费东西,实操起来十分认真,将教授的每一个步骤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再在脑海里演练好几遍,有了成算后再动手。
成功率果然不错。
空间的教授表示很满意,继续耐心教虞衡。
虞启昌给虞衡的出云丸是从李院判那儿拿过来的。李院判先前得了虞衡的医书,读得如痴如醉,为书中的种种药方和病情诊断极为折服,也认定能发掘出这本绝世医书的虞衡一定是个医术不错的人。不然的话,虞启昌问他要在齐王那儿找出的出云丸残留物,他也不会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实际上李院判也有自己的私心,出云丸的毒性十分复杂,用来制药的毒物估摸着得有近百种,各类药物的药性相辅相成,这才制得奇毒出云丸。
早在齐王最初中/毒之时,太医院便秘密研制出云丸的解药,李院判就是最初研制解药的人。如今十来年过去,解药还迟迟未面世,李院判其实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瓶颈,上了年纪后更是身体机能下降,力不从心,想将出云丸的解药研制出来,怕是不能够了。
这不巧了嘛,虞衡给了李院判一部医书,上面种种令人拍案叫绝的诊病手段以及对各类药物的分析,直接拓宽了李院判的思路,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了,说不定能在晚年时解除出云丸这一大难题,了却自己一桩心事,不至于留下遗憾。
然而李院判虽然已经隐隐有了头绪,却又还找不到具体的思路,将所有的想法串起来,只能不断试错。这一阶段最是磨人,需要花费无数精力和耐心,李院判的精力已经比不上当年,长时间这么试下来,难免觉得身体撑不住。
这时候,虞启昌来找他要出云丸,李院判当即眼神一亮:是啊,还有虞衡呢!他也看过那部医书,人又年轻,更是有名的天才,不比他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强?
出于这个目的,李院判才痛快地将出云丸的残留物给了虞启昌一份,也就是想看看虞衡能不能给他提供关键性思路。
为此,李院判还时不时来找虞衡问一问他的进度。
对此,虞衡一开始的态度是,别问了别问了在学了在学了,经过系统空间中的中医大拿和现代医学教授两方面高强度培训后,虞衡的态度又变成了:再等等,已经有思路了,容我再想几天!
李院判都不敢相信虞衡的进度竟然能有这么快,结果双方简单一聊,李院判才发现虞衡真不是在说大话,这位都已经将出云丸的药方分析出了个七七八八了,上百味药材看得人眼花缭乱,有些药材本身没毒,但和其他药材配合一起用,就能去掉药的大半苦味儿,掺在吃食中也不易被人察觉。
所用药材是差不多都找出来了,但各色药材的分量又有所不同,虞衡还得和李院判一起研究一下具体的比例。
当然,虞衡十分聪明的隐藏了自己,将自己定位为最佳辅助,只在关键时刻故作不经意地提醒一下李院判。
他先前出的风头够多了,爵位都到手了,再争这么点功劳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若真是樨兰人动的手,虞衡这会儿跳出来说解药我已经弄出来了,那不就是拿了个大喇叭在樨兰人耳朵旁边大喊:小样儿,有本事就对着我来啊,我不怕你!
那樨兰人还不得发疯?
本来就有世仇在身,虞衡还来上这么一出,那岂不是把自己当成了箭靶子,还间接替齐王挡了灾?
那可拉倒吧,虞衡又不是庙里的菩萨,虽然没记齐王的仇,但虞衡也不会高尚到这份儿上给齐王去挡灾。
那不逗呢?
是以虞衡在和李院判研制解药时很是低调。
不过,在系统空间中,虞衡的进度就快多了。先前虞衡不是想着要弄个万能解毒丸出来吗?经由一众杏林圣手仔细研究后,最终给了虞衡一个方子,不说吃下后百毒不侵,好歹能管点用,不至于当场一命呜呼,万一不幸中/毒,来上这么一颗解毒丸,至少还能撑一段时间,多出许多救治时间。
这已经十分了不得了,还是现在可以用来制/毒/药的药材不多,解毒丸就是根据这几大类药物的毒性,针对性地做出来的,普通毒/药基本能解,像出云丸这种另类的复杂毒/药,也有一定的缓解作用,能减轻症状,比李院判先前研制出的解药都管用。
这解毒丸一做出来,虞衡就给了虞启昌和虞铮一人一瓷瓶,仔细说了解毒丸的功效,引得虞启昌啧啧称奇,“你竟然还能做出这等好药来?你不是说略微看了点医书吗,随便看看书就能做出这样的解毒丸来?那李院判这半辈子的医书怕是白看了。”
虞启昌算是明白了,他儿子嘴里的略懂和一般人口中的略懂完全是两个概念。一般人的略懂是真的只懂点皮毛,他儿子的略懂是悄摸摸超过了业内大多数人,没达到顶尖的水准都算略懂。学到了学到了,以后别人再问他行军打仗上的事,他也可以谦虚地说一句略懂。
李院判得了解毒丸更是如获至宝,不过他那边针对出云丸的解药进度更快,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并没有精力再去研究解毒丸的事儿。只把虞衡当做宝藏男孩,每回见了虞衡都痛心疾首,多好的一个神医的苗子啊,真是可惜了。
虞衡每次见到李院判这副“你白瞎了自己天分”的神情就觉得心情复杂,讲道理,自己在科考上成就也不低吧?六元及第,多风光啊,怎么就白瞎了自己的天分了呢?
李院判当然知道这一点,但这也不妨碍他为虞衡的医术天分感到惋惜。有时候,李院判也忍不住琢磨,大抵老天爷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公正的,否则真解释不了虞衡那近乎全知全能的可怕天分。科考一道的天分暂且放一边,工部那边都快拿他当自己人了,创造力一流,永远不乏奇思妙想,还他妈都能做成了。就算是最晦涩难懂的医术,对虞衡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难题。别人学医术要跟着老师学上好多年,虞衡看看书就会了,还能做出一般名医都做不出的灵药。
这事儿就不能细想,细想之下只会气死自己,然后对这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世界感到绝望。
李院判很是看得开,直接把虞衡当万能助手来用,没有灵感了就来找虞衡刺激提点一下,接下来就又能有新头绪。在外人看来,就是李院判突然和靖安侯府来往密切,隔三差五就往侯府跑一趟。
为这,虞衡再次在藏书阁中偶遇明王时,对方还笑着套他的话,“府上近来是谁身子不舒坦吗?李院判经常去侯府。若是几位长辈身子不大安,我也该送份薄礼过去,表明自己的关心才是。”
虞衡当即摇头,想到他送李院判医书的事儿李院判并没瞒着,当即大大方方地回道:“下官先前凑巧得了本医书,想着上头的药方和诊治案例都十分管用,便将这本书送给了李院判,只希望这本书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正巧李院判这几日碰上了点难题,想着下官也略通医术,又是看过那部医书的人,便来侯府同下官商议药方之事罢了。”
“宝剑赠英雄,医书配神医。你这医书送得妙极了。”明王笑,又道,“这医书你是不是也送了秦家姑娘一本?”
虞衡震惊脸:这你都知道?
明王脸上笑意更浓,伸手取下一本书,仔细向虞衡解释道:“你现在可是京城最出众的女婿人选,前段时间又是你最出风头的时候,多少只眼睛盯着你呢?你给秦家姑娘送医书这事儿,能瞒得了谁?我先前还以为李院判找你是为了秦姑娘的事儿,先前这位秦姑娘在宫中之时,因着暄和总是时不时病上一场,多是李院判亲自来诊脉开药方。一来二去,秦家姑娘也和李院判熟了起来,向李院判学了不少医理,二人虽未师徒相称,却也有师徒之实。我还以为李院判找你,是去给秦家姑娘撑腰的呢!”
说完,明王还抬头看了虞衡一眼,眼中满是戏谑。
虞衡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能想明白明王话中的未尽之意了,一时间很是无语,自己就送了秦溶月一本书,咋其他人就想得那么多呢?
这么一想,虞衡还觉得自己怪对不住秦溶月的。这一回书送下来,还连累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也是虞衡穿过来后基本没怎么跟外家女子打过交道,平日里给萧蕴等人送什么东西,也是让人直接送去他们府上,点名说是给谁的便是。先前给秦溶月送医书,虞衡一时间也没回转过来,也是相同的做法。
如今听了明王这打趣的话语,虞衡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事儿干得不大靠谱。难为人家秦溶月竟然没恼,还客气地给了回礼,心胸委实宽广。
明王见虞衡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以为自己戳中了对方的为难之处,转而又笑道:“秀女们快进京了,京城很快又要热闹起来了。也不知今年父皇会不会留几个人的牌子?”
这话虞衡也不好接,只能干笑两声,任由明王开口,心下却很是无奈,为何这个小透明皇子竟然这么能说?这话痨程度都能赶上虞铮了。
不,明王的话痨程度比虞铮还厉害。好歹虞铮只在家人面前话痨,不像明王,逮着自己一个陌生人都能叭叭说个不停,也是让人头大。
这货还在问虞衡呢,“往常各地官员的女儿进京选秀,都会写信告知京城熟人,请求亲朋好友多加照拂。你去过江南,也到过连州,又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没人给你送信?”
虞衡都被明王叭叭烦了,当即不阴不阳地顶了一句,“王爷消息这么灵通,应该知道下官有没有收到过外地官员的信件吧?”
明王微微扬眉,似是诧异虞衡怎么会突然翻脸,又好脾气一笑,摆手道:“是我多嘴了,不过是收到几封书信,有些心烦,想找人说说话罢了,一时竟忘了你不爱听,是我之过。”
虞衡就觉得吧,明王的话不知为何总透着一股让人不大舒服的感觉,忍不住思索,大概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得景隆帝宠爱的原因吧?
明王见虞衡神情不大自然,以为虞衡还在为自己刚才提到秦溶月之事不快,又温言道:“并不是我要故意打听这些消息,实在是人多口杂,流言不少,这才进了我的耳朵。至于齐王之事,我本就不比他在父皇跟前得脸,先前他当众打了二哥,父皇都未罚他。若是换到我头上,想来他更不会顾忌,是以我便多关心了几分,又想着你上回也受了委屈,便好心提醒你一句罢了。”
虞衡点头微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多谢王爷关心,下官会留心的。”
明王也是一笑,低头看书去了,不再同虞衡说话。
*
在收到左刺史的来信后,虞衡只觉得明王不但是个话痨,还是个乌鸦嘴。
虞衡都奇了怪了,先前自己和齐王在连州治水时,没怎么给过左刺史好脸色吧,怎么他这会儿竟然还有脸给自己写信,让自己多照顾他两个参加选秀的女儿呢?
虞衡自己也是个未婚青年来着,男女有别,怎么照顾?正常人哪里干得出来这事儿?左刺史怕是被洪水灌了脑子,竟然能想出这种坑货办法。
虞启昌知道后也很是无语,半晌才道:“别管他,净干些不靠谱的事儿。先前为了争红薯,这家伙还上书陛下,说辽州被洪水淹了不少地,怕是种不了那么多红薯。连州和辽州离得近,不若把辽州那份拨些出来给连州。连州一向土地肥沃,收成后也能给辽州不少红薯赈灾。倒是算得一笔好账。”
虞衡对这位左刺史的官员考校等级还挺好奇的,又追问了一句,“去年年底吏部不是考校了所有官员,左刺史得了哪一等?”
那会儿虞衡正忙着做红薯粉,竟然忘了打听这事儿了,知道自己得了个上上评级后就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这会儿要不是左刺史卖蠢卖到虞衡面前来了,虞衡也想不起来这事儿。
“还能是哪一等?”虞启昌翻了个白眼,“他都差点带着官员们逃跑了,整个连州都乱糟糟的,要不是齐王震慑住了他们,连州说不定也要跟辽州一样,灾民无数了。就这,他还想要什么等级?没摘了他的乌纱帽就算他走运!”
可不是走运吗?碰上虞衡捣鼓出了水泥,给城墙堤坝续了一波命,又有齐王压阵,官员们不想与民同抗难也得硬着头皮上。连州治水的功劳到底是谁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左刺史虽然担了个连州刺史的名,这回治水功劳还真没他的份,反倒因为前期处置不当被评了个下下级,如无意外,再也无法向上升,甚至会在下一次的任免时被调去其他贫瘠的州任事。
虞衡瞬间明悟,“怪不得信都送到我这儿来了,原来是病急乱投医,想着沾上一个是一个?”
京城多王公贵族,左刺史这是打着就算女儿没入宫,也能套一个勋贵家给自己做后盾的主意?
那就更不能沾手这事儿了。
虞衡还记得当初在刺史府后院被左刺史某位女儿拦着的场景,更是敬谢不敏。
早先没接触过都莫名被缠上了,要是她们来京,自己主动照拂,不得更加头疼?
先前自己行事不够谨慎,连累到了人家秦溶月的名声也就算了,这次再牵扯进两个姑娘,名声还能不能好了?
虞衡对风流名声没有任何兴趣,必须得从源头上杜绝这些流言。
然而让虞衡没想到的是,沈氏突然把他叫过去,喜滋滋地问他,“你不是喜欢秦家那个姑娘吗?娘昨天去探了她娘的口风,她娘一听明白我的意思,当即就松了口,说姑娘还没婚配,家中正在慢慢相看呢。”
虞衡当即惊地跳起来,“谁说我喜欢她了?”
“你不喜欢人家,还巴巴给人送了书?后来又送了字画?”沈氏自觉足够了解孩子,瞪虞衡一眼,反问他,“你倒是说说,除了秦家姑娘,你还对哪家姑娘这么另眼相看过?”
沈氏这话有理有据,虞衡一时间竟答不上来,情急之下只能说道:“您不是答应过我,婚姻之事任凭我做主吗?”
“我这不正在问你的意见吗?”沈氏很是理直气壮,“你莫非不同意?”
不等虞衡反驳,沈氏又道:“你可想清楚了,乐不乐意人姑娘嫁给别人?”
虞衡顺着沈氏的话仔细一想,现如今各家公子基本都有通房妾室,只有一个妻子的人家极少。秦溶月才貌双全,又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若是嫁了这些人,确实挺可惜。
沈氏见状,心下暗笑,只觉得自己生了个榆木脑袋,其他事情上精明,偏这事儿糊涂,又追问虞衡,“见了人家姑娘,你心里有没有觉得高兴?”
虞衡想着上次自己和秦溶月谈笑甚欢,老实点头道:“我们确实算聊得来。”
“那要你娶左刺史的女儿,你乐不乐意?”
虞衡当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疯狂拒绝。
沈氏又问,“若给你随便在京城闺秀中挑一个呢?”
虞衡还是摇头。
沈氏瞬间变脸,“那不就结了!你还别扭个什么劲?还真想等你对人姑娘情根深种啊?仔细想想,你是那样的人吗?”
还真不是,虞衡一琢磨,自己要么惦记着怎么当咸鱼,要么就认真搞事业,确实没什么恋爱脑来着。情根深种指定跟他无缘。
沈氏则大手一挥,“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你忙你的,我准保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虞衡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任由沈氏开始张罗。
收到左刺史的信不久,连州的秀女便到了京城。
眼下和京城离得近的几个州的秀女都到京城了,很是热闹了一番。内务府,礼部都忙活了起来。
京城本地的秀女有地理优势,早就打听清楚了选秀的一应流程以及注意事项。理论上来说,每家若是有适龄闺女,都要进宫选秀,落选后才能出宫自行婚配。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好些心疼闺女的人家都赶在选秀前为自己的闺女定下亲事,这样就能避开选秀。
像沈氏兄弟,前两个月相继完婚,虞衡还连着做了两回傧相来着。
当然,也有特殊的。像秦溶月,在宫里住了几年,太后拿她当亲孙女看待,颇为心疼她,便向景隆帝要了道恩典,免了她的选秀,还说若是秦家为她选了良配,景隆帝可以当个媒人赐个婚,也是给新人的恩典。
当然,这是特例,大多数人是没有这个恩典的,都得走流程参加选秀。
虞衡还关注了一下左刺史那两个女儿的落脚处,打算这些天坚决不与对方有什么来往,免得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
不过,让虞衡感到奇怪的是,砚竹打听回来后,还对虞衡提到了其他人,说是他在查左家两位姑娘的落脚处时,正巧碰见了明王府的人。说来也巧,砚竹有个相熟的人就在明王府当差,是明王妃陪嫁管事的儿子,说是看上了明王妃身边的一位丫鬟,还趁丫鬟出来为明王妃买点心时指给砚竹看过。
结果砚竹这回去打听各地秀女的落脚处时,正巧见了明王妃身边那丫鬟从一间院子出来,再一打听,巧了,这院子正是左刺史两个女儿落脚的地方。
虞衡不由眯了眯眼,左刺史人脉还挺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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